第20章 物歸原主
“你的意思是我故意陷害你?”何崢嶸的聲音變大了許多,以此掩飾心中的膽怯。
“我只是陳述事實。”
雖說是事實,但江鶯歌並無證據,坐診間又人來人往,也不知可有人注意到這些細節,若要細查,總要費些時間。
“什麼叫事實,有佐證麼?”
“佐證沒有,況且我口口聲聲都沒有說是你陷害我吧,你如此著急作甚?”
聽著二人爭辯,似蚊蠅一般吵,顧珺雯不禁把手肘放在靠幾上,抬手扶著額間,幾分病弱的姿態裡卻又摻雜些許令人心悸的危險,僅僅是一個小動作,四周頓時靜了下來。
顧珺雯的鬢角間有微濕的汗水,眉頭跟著皺起。
作為渡劫期的修士,不僅不會出汗,軀體甚至比鐵還剛硬,這得有多疼,才會讓這般厲害的人都疼出汗來?
她看了眼竹溪,竹溪只是搖搖頭,月長老也沒什麼動作,似乎都在等,等顧珺雯熬過去,熬過去就能好了。
江鶯歌見顧珺雯這般難受,惱恨自己什麼也做不了,只能幹等著。
少頃,顧珺雯放下手,眉眼間多了幾分寒霜與不耐煩:“該給的機會給了,葉長老是否該下決定了?”
葉長老是江鶯歌的師尊。
她見到葉長老從屏風後面走了出來,頗為驚喜道:“師尊是何時回來的?”
比起一年之前,葉長老的氣色又添了幾分滄桑,目光深邃,看得何崢嶸心裡發顫,嘴巴動了動,竟然發不出聲音。
“回來好幾天了。”葉長老看著江鶯歌的時候,眉眼露出幾分慈愛與贊賞,“你給楊清玉診治的時候,我就在了,做得不錯。”
受到表揚,江鶯歌是開心的,她還想多和師尊說說話,但現在不是敘舊拉家常的時候。
葉長老隨後走到何崢嶸身邊,何崢嶸明顯顫抖得更厲害了
他見狀,無奈嘆息,把手放在何崢嶸的肩膀上:“崢嶸,還不老實交代麼?”
何崢嶸的瞳孔一縮,唇色盡褪,卻仍舊嘴硬道:“師尊……我真的只是忘了拿掛牌。”
“掛牌的事不提,那不重要。”葉長老拿出一根切口整齊斷開的絲線丟在何崢嶸面前,“可你怎能用這般卑劣的手段殘害同門,你忘了為師是如何教導你的?”
“良醫處世,不矜名,不計利,可你呢,為了名利差點害死人。”
江鶯歌見到師尊手裡的絲線,這才明白楊清玉\體內的線原來是師尊拆除的,既然有證據,那今日多此一舉的提審又是為何?
她的目光忍不住看向顧珺雯,顧珺雯也在看著江鶯歌,從那雙不含溫情的眸子裡,她讀懂了。
今天的局,是特意給何崢嶸設的,就是想讓他坦白,若如此就還有轉圜之地,輕罰揭過此事,師尊不必出面,若抗拒便由師尊從重處罰。
所以,師尊是看重何崢嶸的,只是不會表現出來,所以何崢嶸未曾感受到這種重視,這才生了不該有的心思。
而江鶯歌同樣是受師尊重視的,但這種重視似乎與何崢嶸有些不同,這種不同,以前她沒察覺,只有今天才異常強烈。
江鶯歌有點迷茫,不確定是不是自己想太多了,直到身邊的柳白芷把手搭在自己肩膀上,方才打散腦海裡紛亂的思緒。
何崢嶸跪在葉長老面前,時而捂著還未愈全的胸口咳嗽:“師尊……咳咳……弟子知道錯了,不該因妒陷害江師妹,師尊能不能看在弟子是初犯,原諒弟子一次?”
這番話令江鶯歌皺起眉頭。
其實硬要說的話,何崢嶸根本不是初犯,早在很久之前,他便一直針對江鶯歌,言語打壓、毀她藥材、傳謠孤立等等,只不過她都沒放在心裡罷了。
何崢嶸不斷磕頭,額頭都被磕破,看起來極其狼狽悽慘:“還請師尊原諒弟子一次,弟子日後定當改過自新。”
葉長老嘆息,似有不忍。
顧珺雯見江鶯歌嘴角垂著,心情明顯不是很好,即便如此,也未曾開口幹預葉長老的抉擇。
實在過於溫和了。
作為一宗之主,顧珺雯是不能心裡憋著氣的,不過二人說到底都是葉長老的弟子,她不便幹預,也不會幹預。
她會出手,完全是葉長老想給何崢嶸震懾,在他心裡留下一個恐懼種子,讓他不敢再走彎路。
但敲山震虎,也得看是什麼人,不過並不妨礙她饒有興趣地看著戲,畢竟關在房裡養身子,日子實在過得很無趣。
於是,挺直的脊背難得傾斜,微微靠著椅背,手肘放在靠幾上,修長的雙\腿交疊著,清冷的氣質隨著她的動作減了幾分,卻添了些慵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