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雯告訴我了。”翟弛終於開口,“你們離婚的事還有你們之間的交易。”
翟時吐出一口煙圈,“嗯。”
“那你現在...”
“我不知道。”翟時打斷他,聲音沙啞,“我真的不知道。”
翟弛走近一步,月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輪廓,“阿時,有時候我也在想,我對你的感情是不是錯了,我是不是該放你去過正常的生活”
“什麼是正常的生活?”翟時終於轉過身,月光下翟弛的輪廓鍍著一層銀邊,那麼近又那麼遠,“娶妻生子?經營公司?假裝我們之間什麼都沒有過?”
翟時的情緒突然變得激動,“翟弛,我搞不明白我自己在糾結什麼,我也知道那樣的生活是輕松的,我也想我們都能過上那樣的生活。”
“我不想爸媽傷心,也希望你能如願,我以為我和陳雯結了婚所有的事情慢慢就會歸於正常。可是沒有,還是什麼都沒有改變。”
“我不能想象沒有你的日子。”翟時抹了把眼淚,努力剋制自己的情緒。
夜風突然變強,吹亂了翟時的頭發。翟弛想伸手替翟時撥開眼前的發絲,卻發現手抖得厲害。
“現在呢?”他聽見自己問,“你能想象了嗎?”
翟時沉默了很久,久到翟弛以為他不會回答。
“不能。”他終於說,“但我必須學會。”
遠處傳來翟紹文呼喚的聲音,兩人如夢初醒般拉開距離。翟紹文站在門廊處,逆光中看不清表情。
“阿時,進來一下。”父親的聲音不容拒絕。
翟時掐滅煙頭,最後看了翟弛一眼,轉身走向宅子。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虛浮而不真實。
書房裡,翟紹文正在翻閱檔案。見翟時進來,他摘下眼鏡,揉了揉眉心。“坐。”
翟時在對面坐下,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椅子扶手。
“陳雯父親剛才來電話,”翟紹文開門見山,“他對你們離婚很不滿。”
“我們已經談好了”
“這不是談不談好的問題!”翟紹文猛地拍桌,“翟氏和陳氏有七個合作專案在進行,現在外界都在猜測離婚原因,股價已經跌了兩個點!”
翟時握緊拳頭,“我會處理。”
“你怎麼處理?”翟紹文冷笑,“當初要結婚的是你,現在要離婚的也是你。你當婚姻是什麼?兒戲嗎?”
窗外的樹影在牆上搖曳,像無數張牙舞爪的怪物。翟時突然覺得很累,累到不想再偽裝。
“爸,”他抬頭,直視父親的眼睛,“如果我告訴你,我愛的是別人呢?”
翟紹文的表情凝固了,“誰?”
空氣彷彿凝固,翟時張了張嘴,那個名字在舌尖打轉,卻最終沒有說出口。
“算了。”他頹然靠回椅背,“不重要了。”
翟紹文審視著他,眼神逐漸軟化,“阿時,你是我唯一的兒子,翟氏的未來在你手上。有些事...不是你想怎樣就能怎樣的。”
這句話像最後一根稻草,壓垮了翟時所有的掙紮。他機械地點頭,起身離開書房,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的心髒上。
走廊盡頭,翟弛靠在窗邊,月光為他勾勒出一道銀邊。
他們隔著長長的走廊對視,誰都沒有向前一步。
最終,翟時轉身走向自己的臥室,關門的瞬間,他聽見樓下傳來汽車發動的聲音。
那一夜,翟時做了個夢。
夢見十五歲的自己和翟弛在湖邊釣魚,他釣到一條小魚,興奮地叫翟弛來看。陽光透過樹葉斑駁地灑在少年臉上,那麼明亮,那麼鮮活。
醒來時,枕邊一片濕涼。
三天後,翟時收到一個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