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都還沒亮,村裡的公雞都還沒打鳴,到底誰這麼不長眼來打擾他睡覺。
累的前胸貼後背的沐恩,臉色鐵青地起身開了門。
“喂,你今日回來割稻子,我們供你一頓飯。”
對著他一臉嫌棄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他那對鐵石心腸趕他出門的父母,呵,以為他還像以前那樣傻乎乎地幫著幹活還要挨罵。
沐恩懶羊羊地打了個哈欠,不耐煩道,“不去。”
“你個要死的小賤人,你竟然這樣和你老孃說話,要不是老孃十月懷胎把你生下來,你會活到現在,哎喲,我可憐的老三,怎麼就那麼去了……為什麼死的不是老四這個賠錢貨……老天爺不開眼啊,我的心肝老三耶……”不管不顧開始撒潑坐在地上做戲的沐老太太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那張大嘴裡的話是越罵越難聽。
有好一陣都沒有聽到的沐恩突然覺得有些刺耳,壓根就沒不慣著她,直接從屋子裡拿出自家掛在牆上的斧頭,到那亮晃晃的刀尖對著她,“你再嚎下去,我可不保證我的斧頭不見血”
以前沐恩也奢望過父母迴心轉意,可每次的辱罵和拋棄都讓他的心越來越冷,所以他心裡清楚三哥的意外溺水會是他和父母在之間永遠的隔閡,早在被趕出門的那個高冷冬天他就明白了這個殘酷又可悲的道理。
“沒天理呀,你這要死的小賤人竟敢拿斧頭砍生養你的父母……”
來來回回的都是這些話,沐恩覺得自己的耳朵都要聽起繭子了。
其實也不怪沐老太太只會咒罵這幾句,畢竟他們一直生活中在村子裡,也沒有讀過一天書。
沐家本來就是村裡的種田大戶,所以收稻的時候一般會花錢請村裡人幫忙,但是一向摳搜的沐老太太就想著撿便宜,想到有把子好力氣的沐恩來幫忙,這樣他們就不用花那麼多銀子。
這個注意還是她二兒媳婦給他出的,慫恿她一大早就過來這邊鬧。
前幾年沐恩也去幫過忙,做著最重的活,還吃著最稀的糙米飯。可現在的他根本不會去,他現在有了蘇秀才,也不會像以前那樣傻,更何況他們早就斷了親。
“喂,老太婆,你別忘了我們可在裡正那裡斷了親,你要是再這樣鬧下去我可要打人了,你知道的我這人一向脾氣不好……”沐恩不耐煩地晃著手裡重量不輕的斧頭威脅道,一直在這裡又哭又鬧的煩死人,已經有湊熱鬧的村裡人圍在不遠處看笑話。
沐老太太又哭又鬧地弄了好一陣,見沐恩死活不去,又怕他真的拿斧頭砍人,最後心不甘情不願地罵罵咧咧地走了。
不過他今日拿斧頭的事定會在沐老太太和圍觀群眾的嘴裡,添油加醋地變成另一個兇神惡煞的形象。
哎,村裡人就是這點不好,只要一點小事就會被人到處傳,那些喜歡嚼舌頭的大娘們更是村裡八卦的主力軍。
所以當村裡的裡正季德大叔過來問他這事時,他就故意裝作疲憊下不了床的虛弱模樣,一副有心無力的樣子。
那季德大叔見他累的病秧子的,反過來安慰他多休息,他父母那邊他去幫著說。
在村裡,尊師重孝的風氣很盛,有些時候就算父母做的再不是,做兒女的也要多體諒一些。
這也是為什麼沐恩都和沐家斷親了,有時候還要回去幫著做點活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