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望辰咆哮一聲:“不可能……”便像花幽幽剛才所做的那樣,每家每戶的確認一遍,只是這一次次的絕望,無疑不是在摧毀江望辰內心的堅強。
而花幽幽心中的焦慮則遠遠不止這些。她對著愈來愈癲狂的江望辰吼道:“夠了……我都已經看了!他們都死了……”
江望辰被花幽幽一吼,突然怔住,隨即心中的信念也瞬間崩塌,沒有了意志的支撐,竟癱軟在地嚎啕大哭:“一定是炎城魔御軍回來報復他們……一定是。”
花幽幽吼完之後,自己也蹲下來,抱著江望辰,想要開口安慰,才發現自己經口說出真相時,終究也難以承受這造化捉弄,她伏在江望辰肩上,任眼淚一滴滴落下,無聲地怨著命運不公,為何要洗劫這與世無爭的村落。
春季裡,最後一場細雨,無聲息間愴然落下,稀釋著空氣之中的血霧,沒有驚雷,也沒有驟風,只有窸窸窣窣的落雨聲,滋潤著在這個原本被喻為世外桃源的村落,雨中兩個人,緊緊擁抱著互相取暖,來抵禦心中透徹的嚴寒。
不知過了多久,江望辰止住眼淚,等痛苦幹涸,又將花幽幽扶起來,小心翼翼問道:“大哥那裡看了沒有?”
“大哥和芳姐那沒有找到。”花幽幽點頭道,又強調一遍:“什麼都沒有找到……”
“這也不失為一個好訊息。他福大命大,一定不會有事的……”江望辰強作歡笑,道:“那小星呢……”
“我不認得牛壯家,但是每個茅屋都找了,還是沒有找到……”
江望辰聽完,火速轉身向著村角一處奔去,而花幽幽也緊跟他的身後。
江望辰一推開牛壯家門,血腥味就撲鼻而來。他看見牛壯四口之家,都躺在血泊之中,脖頸處的傷口觸目驚心。他剛剛壓抑的情緒再一次瀕臨爆發,狠狠捶胸自責道:“兄弟,我對你承諾過,要保護好我們的家園,可如今……是兄弟失約了……”他說完,拔出魔符劍,削掉自己長髮,立志道:“兄弟,我再次向你承諾,一定會將炎城那些魔御軍畜牲碎屍萬段,為牛家村報仇雪恨。”又亮出左臂,以劍鋒在上面剮刻比劃,劍鋒有恨,刀刀入肉,頓時道道血液滲出,隨後一層黑色是氣絲從血肉之中浮出附著在傷口之上,又慢慢凝固,“復仇”兩字便躍然定格在左臂之上。
他做完這些,無意間看見牛壯手中撤下床單緊緊不放,將塌下的黑暗擋在其中。他扯開床單,發現了仍在熟睡的小星,他將小星抱起,轉交給花幽幽。又向著牛壯磕了三個響頭,便決絕轉身離開了茅屋。
此時,廖鋒也趕到了牛家村外,他放眼望去眼前的牛家村哪有餉午時的生機,處處狼藉之餘,空氣中還摻雜硝煙和血腥,他心中隱隱有著不詳的預感,但又說不出原由,眾人面面相覷時,他還是拿定注意入村一看究竟。
趁著夜色與雨聲,他入了村,令貼身隨從潛入一戶人家,只是隨從剛踏入房中,又“啊”的一聲奪門而出。嚇得廖鋒連退兩步,殘廢的右腳差點沒支撐住而跌倒。他舉起柺杖敲打著隨從的肩膀斥道:“小聲一點,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隨從仍是慌慌張張,甚至有點恍惚,吞吞吐吐道:“死……死了……都死了!”
廖鋒催問道:“什麼死了?”
“人……人……”那隨從憋出兩個字後便嚇暈過去。
“真是沒用的東西。”廖鋒又拍了兩下隨從,見其嘴唇發紫,沒有反應,竟是被嚇破膽了。不得已他又指著另一個平時就比較膽肥的人。
那人不敢不從,無奈之下,只能硬著頭皮再進去一探。果然未過片刻便也逃了出來,扶在柵欄上連連乾嘔。
廖鋒不耐煩問道:“到底什麼情況?”
那人擦去膽汁,道:“一家四口,被齊齊被砍斷了脖子……”
眾人一聽,雖未親眼所見,但也是面如死灰,不敢吱聲,甚至也有幾個人開始乾嘔起來。
廖鋒也是膽寒,心中料峭,趕緊下令眾人撤退:“快,快離開這個地方。”
只是他話音剛落,夜色漆黑,風波煙雨中,走出一道蕭瑟的浮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