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家雙煞上回來荊笑這鐵匠鋪,已是半年以前,如今故地重遊,目的,並不單純。
趙家軍親信將什長的屍身包裹妥當,便自行退去,留得趙彭趙舉同荊笑議事。
打量著屋內的裝飾,趙彭感嘆道:“沒想到啊,鐵匠你也是個有生活情調的人,就一個臨時工棚,這飲具家件是應有盡有,條理擺放是有序不亂啊,一個人住,難得這麼講究。”
“習慣了,哪比得了大人的官邸啊,破屋漏房而已,別折了兩位身份”,荊笑一副諂媚模樣,他是希望這兩人趕緊離去,生怕亞毫過來剛好撞見,雖說這戒備是鬆散了,但勞工大大方方的四處亂竄,還是會惹人生疑。
“荊笑啊,當年那壬午大爆炸,你家那是受災區?”
“啊……是,這不是當初都問清楚了麼”,荊笑心生疑雲。
“哈,別誤會,並非叫你想起當年那悲劇,我只是想問,你這些年,是怎麼活過來的,以一個……沒魂兒的方式?”
荊笑頓時一怔,心中一緊,難道自己身上的異狀他們發現了?
“大人說笑了,我就是靠個鍛鐵鑄器也能好好生存,並不一定打打殺殺啊。”
趙彭叮哩咣噹的翻搗著那些未成形的鐵器,略帶玩味道:
“唉呀,看來咱這鐵匠師傅,也挺會逗樂兒啊,不一定打打殺殺……看看,人還是不一定,就這,便損了我一員小吏,那要是一定了,咱倆估計就玄乎嘍~”
荊笑強裝鎮定,穩住心神:“大人這話,聽著不是很明白,就別拿小民逗著玩了,我膽……”
“誰~給你逗著玩!你殺了我一名傳令官!至今尋不到屍首!還想著跟你打屁聊天!”,趙彭臉色大變,聲厲炸音是嚇了荊笑一個激靈。
“他怎麼會知道,又是幾時知道的,為何不來追究……”,這些容不得荊笑此時細想。
“大哥啊,別嚇到鐵匠,那個小吏是什麼樣的人,咱們還不清楚麼,也許是他招惹是非在前,鐵匠出於自保,失手殺了他,是吧”,趙舉轉臉面向荊笑,這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比他大哥的恐嚇更令荊笑不安:
“是……是,他先侮辱的我,我下手沒掂量就給他……”
“唉,我糊塗啊,鐵匠怎麼會打過一個會使道法的人吶,這說不定是他那結拜兄弟王亞毫乾的~”,趙彭同趙舉一唱一和,為荊笑埋了個大坑。
聽到兄弟的名字從趙彭嘴中說出,荊笑心理徹底崩潰
肯定有人出賣了他?
這人是誰?
說了多少?
怎麼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隱藏在了這麼久?
難怪老是覺得有雙眼睛盯著自身,但這些此時都毫無意義,荊笑只覺自己為魚肉,趙家兄弟為刀俎,自個只能一動不動躺在案板上任人宰割。
此時應當如何,還有什麼迴旋的餘地,他只能盡最後一絲能力:“不,跟王亞毫無關,那小吏是我殺的,他多次羞辱於我,那日送來的材料還缺斤少兩,我再三盤問之下,他才交了出來,我於他發生口舌之爭,矛盾激化他先動了手,出於自保,我失手打死了他……責任全在我,王亞毫是我後來才發現在勞工之中,一切跟他無關,全是我乾的……”
“別急~別急~你看你急啥,我都沒說追究你責任,那小吏歹事做了不少,又不是我親自帶來的人,這樣的人,哪天被人宰了也不稀奇,你送他一程,倒是早死早託生。”
逐字逐句,荊笑細緻入耳,他感覺到趙彭趙舉沒有發現準備起義的事,以及擂臺那擺的陣法,這是難得的好訊息,只要自個認個慫埋個臉兒,這趙彭的雙刀還沒打好,應該不會為難自個,至少在起義之前。
“鐵匠啊,你跟王亞毫很熟啊。”
“發小,穿開襠褲長大的。”
“呦呵,就是從小撒尿活泥那種,難得難得,兄弟失散多年,而後相逢著實難得。”
“大人,這事真與他無關……”
“你別急,聽我慢慢說”,趙舉令荊笑坐下,自個側坐一旁,興興說道:“鐵匠啊,你可知道這弱水?”
“知……道”,荊笑心中那根弦始終懸著,繃著,就怕支撐不住從中斷裂。
《山海經》有云:勞山,弱水出焉,而西流注於洛。
又云:崑崙之北有水,其力不能勝芥,故名弱水。
《海內十洲記》上道:“鳳麟洲,在西海之中央,地方一千五百里,洲四面有弱水繞之,鴻毛不浮,不可越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