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沉的酸澀從她的下頜傳向了四肢百骸。
安然眼前蒙上了一層水霧。
她眨眨眼,力圖把那水霧抹去。
然而沒什麼用。
安然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吐出。
抬起垂落的手,她把繞在手指上的鏈子解開,鬆開了陰陽鏡。
安然彷彿被吸取了太多精氣一般,跟個行屍走肉似的走向床邊。
陰陽鏡被她這如巨浪般起伏的情緒弄得一驚一乍,不敢亂動亂說話,就小心翼翼地跟在她身後。
安然蹬掉了鞋子,彎起膝蓋,靠在床頭。
她抱住雙膝,頭枕在膝蓋上,漫無目的地盯著一處地方。
漸漸的,屋裡頭昏暗下來。
門外熟悉的大丫鬟的聲音傳來,那來喚她去用晚膳的。
安然眨了眨酸脹的眼睛,一語不發,從床上又走了下去。
當站起來時,因為彎了太久,膝蓋還有些不適應,針刺的麻和酸,還有痛。
安然緩慢地走向門邊。
被她忽視許久的陰陽鏡見狀立刻鑽到了她腰封處,把自己藏得嚴嚴實實的。
安然開啟門,一抬眼,見到的卻是林檀爾。
他擋了月色,半身隱於暗處,顯得那張臉朦朧邪氣起來。
安然沒被他嚇到,只瞥了他一眼,就挪開了視線,朝前走去。
沒有任何與林檀爾搭話的意圖。
她正為了韶國的最終命運消沉著呢,暫時不想分出心思來管別的。
韶國值得她全心全意的默哀。
晚膳除了葉君瀾以外,聚齊了林府另外三口人。
相比林夫人的熱情,林老爺稍息淡漠與平靜,加之安然情緒低落中,這一餐用得便比上午要冷清了些。
她草草用餐,便遊魂般地回了房。
什麼話也沒說,躺倒在床上,閉眼就開始睡覺。
也許是因為這天睡得過早,又是心事繁雜,安然在半夜便提早醒了過來。
波浪狀下垂的紗幔將房間隔出了裡間與外間,她正想去外間喝口水,卻在瞟到某一處時,頓住了。
拉開的紗幔之上,正映著一個漆黑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