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一一暈暈乎乎地想,原來大小姐覺得這是在隔應她麼?
那她以後就控制住自己不去隔應大小姐吧。
安然見賀一一似乎是被她制住了,趁熱打鐵,伸出一根手指點著賀一一的額頭,「以後我說什麼,你做什麼,知道不?」
賀一一的全副身心都集中於額間的那一點熱意,眼睛也往那兒靠去,攏成了個鬥雞眼。
「好,好的。」她費勁巴拉地看著,也費勁巴拉地應著。
安然滿意了,雙手環胸,「現在,給我回去。」
賀一一保持著一個呆呆的表情,呆頭呆腦地轉身離開了。
眼見成功支開賀一一,安然拐了個彎兒朝馬廄走去。
這個時候的馬廄空無一人,連馬都沒有發出太大動靜,冷冷清清。
安然環視一圈,也認不出哪匹是原主的愛馬無垠,抬腳要向旁邊的小屋子走去。
就在她轉身的剎那,一個稚嫩但並不稚氣的嗓音傳來。
「大小姐,無垠站在那看著您呢。」
安然腳步一頓,朝聲音的源頭望去,馬廄陰影處,一個瘦長的身子跟條竹竿似的立在那兒,黑白條紋的布鞋內,一截白皙的腳背明晃晃地打眼。
那人緩緩幾步踱出,在晨光下,疤痕交錯的面孔顯出,赫然就是溫斐然。
他已經換上了府裡的下人衣裳,黑底的衣衫白色的短褂,挺著筆直的脊背,整個人精神了許多。
小孩子身體底子不錯,瞧瞧,昨日還發著燒呢,今日便能下地幹活了。
溫斐然一隻手提著他半個人那麼大的木桶,看了看安然,又把桶放下,輕巧無聲,一隻手指指一旁,又重複了一遍,「大小姐,無垠在那兒看著您呢。」
他臉上的疤痕只隨著嘴巴的開合而有一絲絲輕微的抖動,讓這小孩多出了點兇惡來,但小孩的聲音平靜得很,動作也是順從的。
安然下意識就隨著他的動作往那邊望過去,然而那邊空空蕩蕩,什麼也沒有。
在安然要疑惑地轉過頭來之時,她又聽到溫斐然略帶點驚慌的話,「對不起大小姐,小的才剛進府,是小的一時記錯了。」
安然探究地盯著站在原地不動的溫斐然。
他的表情和身體姿態可完全不像是有點慌的樣子啊。
似乎是她這一盯起了點什麼效果,溫斐然邁出腳步,做出個殷勤的樣子,「大小姐,小的帶您去看,這回一定不會犯錯了。」
好奇怪,為什麼要一個新進府的下人領她去看?
溫斐然是不是有什麼別的意圖?
安然當即果斷道,「我在這兒生活十幾年,還用得著你個新來的給我做當家的樣子?」
溫斐然像是被這話刺到了,瑟縮一下。
還不夠,必須反客為主。
她不屑地笑著,「還是你以為,我是專門來看你的?」
安然意味不明地輕哼,一步步走近溫斐然。
在她靠近溫斐然的時候,他也在一眨不眨地看著她,傻了一般。
就在兩人要撞上時,安然止住步子,在胸前交叉著雙手,刻意打量了他一番。
她停頓良久,仔仔細細把溫斐然從頭看到腳,越看嘴角的笑容就越是擴大。
這是一種不帶任何惡意,卻能令被看的人羞愧難堪的目光。
這讓溫斐然又想起昨夜赤著上半身和她同處一屋的情景,身子漸漸變熱,彷彿要融化一般。
然而當他再看安然的眼睛,在一瞬間就讀懂了那目光裡的隱藏含義——你這個醜奴在想什麼?她江安然可沒別的意思。
渾身的熱還未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