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察覺到她此刻在暴躁邊緣徘徊的情緒,賀一一識趣地不再出聲,但害怕賀一一在不久以後再次叫喚,安然草草地梳理了一下就從屋裡出來了。
賀一一狐疑地看看她。
安然抬頭挺胸,一步跨出門檻,把她逼退了幾步,「走。」
「可是。」賀一一猶猶豫豫,「我要把那盆水······」
「走!」安然瞪著她,語氣陡然加重。
賀一一這才收回目光,依依不捨地往前走去。
小廳裡,江夫人早已坐著等候,一見到安然,她的眼睛便彎成了月牙狀,「乖寶,昨夜睡得可好?」
安然微笑著點點頭,「孃親,日安。」
江夫人雙手捧著安然的臉頰,湊近看了看,臉上的笑意淡了些,「你這眼下都有一片青了,定是沒睡好。」
安然呵呵笑,一手握住江夫人的手腕,「不礙事的,也就是做了個噩夢。」
江夫人又現出疼惜的神色來,她把安然摟到懷裡,輕輕地拍著,「不怕不怕。」
摟了一小會兒,安然在江夫人的慈愛目光下默默吃飯,因著方才的一句噩夢和眼底的那片青,她知道她得多吃點東西才能讓江夫人放心。
一個酥餅啃到一半,她聽到江夫人溫和地問,「乖寶,你給醜奴請了安大夫?」
安然早就知道江夫人會有此一問,一個只對爹孃柔軟,但對他人卻是不假辭色的小姑娘,竟然會破天荒地給一個剛進府的下人請大夫,請的還是專門給主子們看病的大夫,江夫人要是不關心,那才奇怪。
她不慌不忙地將咬下的酥餅吃完,「嗯,綠苑說他發燒了。」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語氣也是淡淡的。
江夫人能不知道她給醜奴請大夫是因為他發燒了嗎?可安然這句看似解釋實則沒解釋的廢話,卻恰好表達出了她的態度。
她在護著醜奴,非常堅定地護著他。
江夫人露出一抹和煦的笑來,語氣不見任何異樣,好似平時嘮家常一般,「無垠那性子,踢的人也不少了,可被踢的人總是可憐的,尤其是那孩子才剛滿十歲。我原想著讓小四去請個大夫來好好瞧瞧,不成想你先做了。」
她盛了碗熱騰騰的豆漿放到安然邊上,滿心滿意地誇獎道,「我的乖寶真是個善良的乖寶。」
安然接過豆漿,默不作聲地喝著,沒有發出一點聲響。
她猜江夫人接下來還有話要說。
果然,江夫人一邊摸著她的頭,一邊不經意地說:「我們江家一向是厚道人家,這孩子剛進府就出了這麼一檔子事,我想著總得向他的家人交代交代,或是送去點銀子聊表心意也好。」
「可乖寶你猜怎麼著?」江夫人似乎有點驚訝的樣子,「小四今兒一大早出去的,回來時跟我說,怎麼都找不著醜奴的家人,這谷玉縣打聽了個遍,誰也不清楚醜奴是誰家的孩子。」
江小四哪能一早上就查遍谷玉縣,肯定是從昨天開始就查了,今早兒才真正查清來把結果告訴江夫人的吧。
安然碗裡的豆漿已經喝了一半,她喝膩歪了,又去夾江夫人手邊的油條。
江夫人立刻就把放油條的碟子端了過來,動作是體貼的,嘴巴上卻沒停著,「按理說,但凡是見上他一眼,都得留下個印象不是?」
安然筷子夾著油條,目光越過油條看向江夫人,「孃親的意思是?」
江夫人被安然這直白的目光看得噎了一下,她的乖寶今日這眼神頗有些陌生,可她出於安全的考慮,還是徐徐說:「乖寶啊,你也明白,咱江家不為難人,可也不會平白無故收一個來路不明的孩子。」
「既然這孩子
底細不明,咱就···」
「我去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