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不悅都煙消雲散,姬清晗迅疾起身,跟著念秋步入安然寢殿,在看到床上躺著生死不知的人時,腦子裡轟然一聲。
抓過安然的手腕把脈,又看了看她的眼珠和嘴巴,姬清晗表情難看,果斷抽出銀針朝她幾個穴位扎去。
「去,打盆熱水來,再尋身厚實點的衣裳。」他吩咐念秋。
姬清晗的針法極準,見效很快,不過片刻,安然淺到快要感受不到的呼吸又重新連貫起來,她轉涼的身子也逐漸暖和,只餘一雙手仍舊冰涼。
他又紮了幾針,收回銀針。
安然意識回籠,費力地掀開眼皮子,看到坐在床沿邊一臉嚴肅盯著她看的姬清晗。
他嘴唇緊抿,眉頭皺成個「川」字,眼也不眨。
換做別人,虎著張臉是嚇人,可到他這,便是好看蓋過嚇人了。
安然笑道,「多謝少君救命之恩。」
她軟了調子,而姬清晗的表情沒好看多少
,僅僅在見到她多了些精神後緩了幾分。
他問,「你知道你現在是什麼情況嗎?」
安然不知道,可天道知道。
「我知道。」他搶白,「女鵝你還記得我最開始跟你說的毒發之後身體衰敗的事情嗎?」
安然眨眼,示意她記得。
天道說:「你的毒已經發作過六次了,身體潰敗的徵兆會越來越明顯。」
安然瞭然。
她笑容如常,裝作不知情的模樣,「也許是天氣轉變來不及適應的緣故,才會一時虛弱。」
「又是吐血又是暈倒,僅僅是一時虛弱?」姬清晗反問她,「這話你信嗎?」
念秋與人端著熱水和乾淨衣裳進來,後頭還跟著忍冬與蘇太醫。
安然剛好不想回答他的問題,忙側過頭去喚她名義上的姥爺,「蘇太醫。」
蘇太醫也是焦急不已,畢竟這可是他唯一的寶貝外孫女。
看見安然神志清楚,他心裡暗暗鬆一口氣。
看起來並沒有忍冬說得那麼嚴重。
他拿出脈枕,將輕薄的帕子覆蓋在安然伸過來的手腕上,指尖輕搭。
姬清晗自覺讓開,他朝念秋看了一眼。
念秋會意地端過水盆來。
他絞乾了巾子,輕柔而細緻地擦去安然嘴邊血汙。
待蘇太醫收回脈枕,他又無縫銜接地接過她的手去擦一遍。
才收到訊息過來的顧辰鈺剛走近看到的便是姬清晗給安然擦臉擦手的一幕,偏生周圍的人不知是注意力全放在安然身上還是怎麼的,全然沒有不對勁的神色。
他沉下臉,正要發作,便聽到蘇太醫問安然,「郡主一直以來的睡眠與飲食如何?」
安然自然知道,以她這個姥爺的高超醫術,定是察覺到了不對勁,結合正主之前與她說的話,答道,「打小便睡不安穩,好時能有兩三個時辰便是萬幸,若差時,便是一個時辰也難以睡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