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個人的半身雨褲滿是褐色泥汙,戴著長筒捕魚手套,扛著魚叉,為首的馬楓甚至拎著一個大桶,看不清裡面裝的什麼。
全須全尾,安然無恙。
——就是很像一夥剛剛出海歸來的漁夫。
李揚薇:“……這幾個人怎麼出去一趟畫風就不對勁了起來。”
“難不成湖裡有魚?”張怡然伸長了脖子,話語裡一派天真,“楓叔手裡還拎著桶誒!”
“喲,這就吃上了?”
走進來的馬楓把桶放下,對窩在一塊的女孩兒打了聲招呼,“正好,我們一起吃,邊吃邊說。”
“楓叔,你這桶裡是不是有魚……”
張怡然湊過去低頭,看見了桶裡堆積的爛泥……還有鞋子破包爛書。
“噫——”
馬楓一臉得意:“你猜錯了,這些都是你叔含辛茹苦撈上來的!”
張怡然見狀,拎起其中一隻鞋子看了看,將疑惑的視線投向正脫雨褲的其他人:“這些是什麼線索嗎?”
陳青石猶豫了半天,眼神堅定道:“不是……是垃圾。”
果然……張怡然將泥鞋一把砸到馬楓的雨褲上:
“不要隨便撿垃圾回來啊叔!你是什麼拾荒老人嗎?!”
終於集合的玩家們換好了衣服,人手一桶泡麵圍坐在一起,不約而同陷入等待的沉默。
安靜的氛圍裡,終於有人忍不住問了一句:
“誒,你只吃麵包吃得飽嗎?”
谷迢捏著未開封的麵包,聞聲掃了一圈看過來的其他人面前的泡麵桶,忽然覺得自己活脫脫像誤入泡麵神教的異教徒。
“不用管我。”谷迢撕開包裝袋,也只是說出了四個字。
“啊,我們可以聽聽錄音筆的內容?”
張豪說著,掏出口袋裡的錄音筆,按開了開關,將它放到正中間,眾人聽著裡面刺啦刺啦電流聲響過之後,緩緩傳來了人聲。
“……很抱歉,兩位家長,結成澤同學的意外身亡,我校深表遺憾,並承諾會作出檢討,加強對孩子們的安全意識教育。”
過於官方的聲音,聽起來像是校方代表。
李揚薇:“結成澤……聽起來有點熟悉。”
“是那個被推下臺階的學生!”吳潮一激靈,“那張合影——”
“我們今日來到這裡,不只是為了阿澤,還有那十二個孩子。”
“十二個……”代表的話僵硬了一瞬。
“或許受到我們兩人的職業影響,阿澤一直對很多事物有極強的好奇心和探究欲,對於這點,我們都對他持著鼓勵的態度,盡管我們早就知道阿澤瞞著我們在查什麼,只是出於對孩子的尊重,我們一直沒有點破,只是沒想到會因此與阿澤天人兩隔。”
女性沙啞的聲音仍有些哽咽,但是堅定的。
“這位夫人,您說的太誇張了……一開始真的只是孩子們的口角爭執。”代表說,“當時在場的同學都看到了,確實是失足摔倒……”
“在場的都是誰?”
女性打斷了他的話,冷冷說。
“哪個集團的獨子、哪個富商的兒子、哪位投資商的孩子、哪個囂張跋扈的孩子,哪個強勢傲慢的孩子?”
“又或者是哪個普通人的孩子,哪個貧窮的孩子、哪個安靜內向的孩子、哪個不甘不敢只能沉默的孩子?”
錄音裡陷入了幾秒沉默,接著就是一陣尖銳到令人頭皮發麻的刺耳電流音,之後的話音開始變得一卡一頓,模糊不清:
“……無緣無故的死……美好的未來……學校……健康成長……變成某些人的一言堂……變成……地獄……”
眾人耐心等了一會,直到聲音再度清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