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知競說出口的話卻正相反。
隨手拿起床邊的手機,遞到夏理面前。
“現在給你爸媽打電話,他們願意要你,我就放你走。”
他說完,沒等夏理伸手,兀自將手機丟到了夏理腿間。
冰涼的觸感貼著面板,一瞬落入縫隙。
夏理狼狽地跪坐在地上,在徐知競的注視下□□,以一種極為難堪的姿態將手機撿了起來。
時間正是國內的清晨,夏理感恩戴德地撥出了那個爛熟於心的號碼。
喬書然或許以為是徐知競打來。鈴聲剛響,夏理便聽見了母親的聲音。
“競競,有什麼事嗎?”
電話那頭的嗓音裡還帶著倦意,應當是被這通突如其來的電話吵醒了。
“媽媽……”
夏理胡亂擦了把眼淚,悶著聲小心翼翼呼喚了一句。
手機裡沉默過片刻,突然換了語氣,頗為不耐煩地說道:“大早上你發什麼神經。”
“媽……”
通話被單方面地結束,夏理的話還沒來得及問出口,耳畔的沉默便成了一次又一次重複的忙音。
他似乎無法接受,握著手機始終不願放下,跪在徐知競身前,一言不發地低垂著腦袋。
“有人要你嗎?”徐知競嗤笑道。
他明知結果,卻仍刻意問出口,偏要在夏理心上再劃上一道,要夏理長長久久地銘記。
夏理說不出話,木訥地停在原地,只剩胸口仍在起伏,提醒兩人他並非是一件沒有感情的死物。
他在這種時刻莫名想起十六歲的夏天。
徐知競送他回家,遂著他的心意讓他去看母親和剛過滿月的弟弟。
夏理想起客廳裡那個裝扮雍容的女人,想起她說話時豔紅的嘴唇與誇張的笑聲。
‘媽媽生了弟弟就不要你了。’
嬰兒尖利的,突如其來的哭聲恍然間又在耳畔重現。
夏理聽得頭疼,終於抑制不住地再度掉起了眼淚。
反胃與燒心感隨之而來,逼得夏理蜷縮在地上,一邊哭一邊卡著自己的脖子幹嘔。
徐知競漠然注視著腳邊的一切,踩住夏理的衣領,看它漸漸又隨著對方的掙紮而剝落。
夏理不死心,幾度回撥。
偶爾鈴聲都沒響起便已然被對方結束通話。
喬書然在數十次過後終於不耐煩地接通了電話。
憤怒的嗓音甚至隔著距離傳進徐知競的耳朵。
“你到底怎麼回事?!”
“媽媽……”夏理在中間無可避免地哽咽了一聲,“你真的還會接我回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