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音過後,哭腔就變成了純粹的抽噎。
他坐在地上崩潰地掉眼淚,徐知競卻只是漠然審視著夏理七零八落淚痕。
“我說了多少遍了,我和譚璇沒有半點關系。”
徐知競半晌才起身,扯來一件睡袍,從容地披上了,好整以暇俯視著夏理。
“我不要繼續下去了,這樣不好……”
夏理的眼淚止不住,一句話斷斷續續,好久才說到結尾。
徐知競想帶他從地上起來,夏理不領情,抗拒地揮開了徐知競圈在他腕間的手。
一雙眼睛始終盯著被洇濕的地毯,看著眼淚接連彙聚,染成一小片暗色。
“我不要繼續了,我不要繼續了……”
“你到底想怎樣?”
徐知競加重了語氣。
他自問對夏理足夠寵愛縱容,無論如何定義他們的關系,徐知競都不認為自己有錯。
然而夏理根本聽不見似的,頹然地一遍遍重複著同樣的話,讓他們本就開始得難堪的愛情無可避免地變得愈發扭曲。
“我不要繼續下去了。”
夏理深吸一口氣,屏住呼吸完整地說完了這句話。
“你放我走吧,徐知競。求你了……”
自小養成的高道德感與自尊日益掩蓋膨脹的虛榮心。
它在某個不經意的瞬間徹底將後者擊潰,讓夏理甘願放棄徐知競賜予的浮華,只要能留住星點的體面就好。
夏理不要當他人眼裡可以用金錢衡量的玩物,更不要一個庸俗的,連他自己都瞧不起的身份。
“你到底明不明白你父母拿你換了什麼。”
徐知競像是冷靜下來,緊鎖的眉心終於舒展,低垂下眼簾,用陳述的語氣結束了最後一字。
夏理不住地搖頭,楚楚可憐爬到徐知競腿邊,試圖用這張臉最後再換一次對方的心疼。
他抽抽搭搭攥住徐知競的衣擺,沒能扣好的睡衣隨著他的抽噎半落不落地掛在肩上。
徐知競將他的下巴挑起來。
夏理溫馴地抬眼,盡量剋制住情緒,讓蓄在眼眶裡的淚水盈成兩道昳麗的眼波。
“我真的沒有辦法自欺欺人下去了……這也算愛情嗎?”
他順著衣擺去抓徐知競的手,彷彿試圖以這樣的方式加深對方的理解。
“求你了,徐知競。”
“真的求你了,放我走吧。”
頭頂是不熄的燈火,藤編的扇葉緩慢地轉啊轉,將世界都攪得像要混淆。
夏理不知道自己等過多久,徐知競終於回握住他的手。
溫熱的手掌裹住半截小臂,指尖緊緊抵住脈搏,傳遞出足夠的侵略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