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霽和眼珠一轉,再度望向葉衿,面色平靜:“葉二今夜手氣背,換點賭注怎樣?”
葉衿點頭:“好啊。那我賭一件雨衣。”
眾人側目。
“什麼?”宋霽和的聲音戛然而止,帶幾分意味深長的停頓。
葉衿輕笑,從容中透出幾許不知是否刻意的落寞:“對我來說,是無價之寶。童年夢寐以求,絕版珍品,雖暫得,卻僅有租借之權。就賭這個。”
燈影搖曳中,男孩眉宇間的倦意無法掩蓋。
他的指尖無意識地劃過椅子邊沿,似在摸索一線生機。抬眼,遊為依舊端坐如石,眉尾微揚,只是慢條斯理地拈起一張牌,修長指節緩緩移動,讓人忍不住想起在葉家酒窖裡醒酒的那副指骨。
葉衿靜默須臾,張口欲言,卻被旁人鬨笑截斷。
“不過話說回來啊,葉衿,要是你哥在,是不是就不至於這麼慘?”有人放肆地笑著。
一次,兩次,三次,四次。
葉衿再一次抬頭望向遊為,哀怨的目光終於忍不住透出一絲極為隱忍的期待。然而,遊為的表情沒有絲毫波動,連眼皮亦未掀,只淡淡地將手中牌放下。
“各位隨意。”
男人的聲音淡如微風掠水,透出幾分漠然。
他起身,神色如常地繞過牌桌,路過葉衿時,連一絲停頓都無。
葉衿遲鈍抬頭,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唇動無聲。
一個人,要多麼心狠,才能將一個月前尚且共枕而眠的同行者視若無物,任他孤立無援,四面楚歌,也能坦然離席,揚長而去。
“混蛋。”葉衿喃喃。
耳鳴太嚴重,不知道是否自語出聲,但見滿室人詭異向他投來的目光,也許是出了吧。
遊為已消失在視野盡頭。
拐過長廊,步入大廳,混蛋的腳步輕緩了一剎。
他的目光隨意掃過人群,直至瞥見剛剛安頓好曲雲暻回來的何家大小姐何蒔,才稍作停留。
遊為臂落身側,指尖微微攥緊,最終在女人路過時抬起,輕輕扣住了她的手腕。
何蒔一頓,抬頭對上游為的目光。
男人的臉色淡漠如常,眼底蘊藏的情緒卻似冰下暗湧,波動微現。遲疑數秒,終究未吐一詞,只是緩緩撒手,需要極其精微的感知,方能察覺到指尖離開時,不自覺地顫了一下。
何蒔駐足,目送他背影遠去,若有所思。
片刻後,她轉身走向牌室。
“葉衿,你……好大膽,連遊少都敢開罪,破落戶就是狂妄。”
“這算得罪?二少給遊少送牌呢,就是太刻意,遊少不買賬,嘖嘖。”
“葉衿……”
“外面落雪了。”
一道女聲橫空出世,截斷這場批鬥,音色清淡,卻帶著不容忽視的威壓。
何家大小姐,比她未婚夫宋錫元還長一歲,中學時與傅睿誠同窗,即便勢同水火,那狂犬自始至終也未動她一根手指。不說家世,單論氣勢,已讓滿屋的小子們抬不起頭。
“雪勢不小,一時半會兒停不了。諸位如果想要留宿,去前臺登記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