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衿轉過頭,見遊為在玄關開啟門,一頭狗從門邊沉默地鑽了進來。
是的,“一頭”。
純黑色的猛犬,頭大,臉上有褶皺,耳朵是下垂的三角形,皮毛油亮,身體健壯,粉色的舌頭從粗壯的下巴上方伸出來。
——佢叫乜名?它叫什麼名字?)
——傻更更。傻瓜。)
——咩啊?什麼?)
——就叫“siy puppy”囖。就叫,“傻瓜小狗”。)
小的時候,葉衿認識一隻“傻瓜小狗”。
但那隻“傻瓜小狗”,不過是一隻黑色的小土狗,就算長大了,也不會像這頭守衛犬那麼健壯。
葉衿費了好大力氣忍住後齒根的磨牙聲。
鈴聲再響,這回換成手機。
“稍等。”遊為看了一眼沒備注的號碼,神態自然,“我接個電話。”
他踱步走進陽臺,在身後關上隔音效果一流的玻璃門。
“為仔。為仔。)”對面是年輕男人輕快的粵語。
葉衿被主人留在客廳,蹲下來和安靜的猛犬面面相覷。
通話物件的資訊簡短而有效。
遊為毫不留情地收回側向門外的目光,望向遠處風景,近乎冷酷地對電話那邊的人道:“你再講一次,我媽媽當年的醫生是誰?”
葉衿還在試圖將狗瞪出花來。
他剛在手機上拍照識圖過,結果顯示為卡斯羅犬,祖先是一種名為“canis pugnax”的古羅馬猛犬,在大型狩獵或戰爭中,擔任戰士敏捷的輔攻手,從很多年前就是義大利人忠誠而體貼的伴侶。
遊為走了回來。
葉衿裝作不在意地問他:“這狗多大?”
遊為一個字也不多說:“三歲。”
一直養在巴勒莫,回國時先送到江城,在遊釗身邊養了一陣,現在又歸還給遊為。
葉衿不依不饒:“你還有別的狗嗎?”
遊為的語氣微妙了些:“你想問什麼?”
葉衿默而不語。
“沒有了,葉衿。”遊為看著他,語調和他的眼神一樣冷淡,“我只有這一條狗。它很聰明,名字叫‘ira’,義大利語,意思是‘奇跡’。”
葉衿忍住掰開犬口檢查牙齒的沖動站了起來。
他要修改那個答案。
葉衿喜歡上了一個人。
一個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