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徐覓翡一步步地往那裡走去,陸青滿咬牙跟上。
“你到底來幹什麼的?”陸青滿感覺自己腦子也要糊塗了,看到徐覓翡越走越快最後居然跑了起來,“喂!喂,你慢點啊!”
徐覓翡快步來到了鞦韆後方,看著那一片沒有被落葉蓋起來的地方。
只有這個地方的落葉最少,基本上沒有,像是被風吹散了。
陸青滿來到她的身邊:“怎麼了,翡老大你別這樣,我是真害怕……那都小時候的事了,你不能還記得吧。”
徐覓翡定定地 望著地上,伸手一指:“你看見了嗎,陸青滿,你看見了沒有。”
“什麼?哎——”
徐覓翡忽然趴了下去,絲毫不顧髒亂,伸手小心翼翼地去扒開那些落葉,和碎土,露出內裡。
在松軟的沙土上,散著一些淩亂的腳印,不仔細看根本很難發現。她跪坐在地上,忽然開始放聲大笑,笑著笑著又像是哭,整個人的狀態都不對了。
陸青滿和簡初然對視了一眼,不敢吱聲,這到底是哪門子事?什麼腳印啊?
這裡雖然已經廢棄了,但是也有可能被周圍踏青的人誤入,有腳印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徐覓翡接下來的舉動更是讓他們匪夷所思。
她的目光凝結在那串腳印上。
她記得當時蔣翎玉對自己說起當時的夢。如果蔣翎玉那時候是真的來過,那麼只有蔣翎玉才會是最近來過的人,不會錯。
她伸出自己的兩指,比劃著鞋印的長度。
接著徐覓翡站了起來,緩慢地走到了那串腳印的盡頭,沿著那零星幾個腳印的指向,一步一步地,靠近到了沙土的凸起處,停下。
陸青滿只覺得毛骨悚然。
因為徐覓翡停下的位置,不就是當時他們那群孩子惡作劇時把徐覓翡埋進去的位置嗎?
看著徐覓翡瘋了一樣開始往外刨土時,陸青滿和簡初然趕緊沖上去抱住徐覓翡的腰。
“你瘋了!來這裡就為了幹這個的嗎?!徐覓翡!徐覓翡!!”
“我沒有,放開我。”徐覓翡奮力掙紮,指間簌簌落下沙土,“我就是為了證明我沒有瘋,不是我的錯覺,她真的來過,她來過!”
陸青滿:“你說……誰?”他感覺後背一陣發涼,還往後看了一眼,只有即將落下的夕陽,哪裡還有人。
徐覓翡忽然爆發的力氣驚人,竟然從簡初然的手臂裡掙脫,在地上比劃著,手指因為過分僵硬而微微痙攣:“這是高跟鞋的鞋印,方跟,三十七碼,我親手為她穿上的鞋子,我不會記錯。是她……是我喜歡我的人。”
她攥緊了手,指甲深深摳入掌心,混合著沙子的粗糲感。徐覓翡終於明白了蔣翎玉為什麼會給她做那個鏟子的冰雕。
下雨了。
原來那一滴落入她眼睛裡的不是雨,是愛人的眼淚。極致的痛和強烈的無能為力感沖破了一切屏障,只留下了那一滴沉重的眼淚,無聲地嘶啞地吼著來過的痕跡。蔣翎玉給了做了那把小鏟子,慶祝她通向自由。
陸青滿和簡初然僵硬地聽著徐覓翡的吼叫,仍然很難消化徐覓翡口中的一切。
而徐覓翡對那些腳印視若珍寶,像瘋了一樣癱倒在地。
地上,徐覓翡刨土的印記和之前的覆合,她手指上的戒指搖搖欲墜,藍色的寶石發出瑩瑩的光澤。
簡初然沖過去一摸徐覓翡的額頭,燙的驚人:“你燒糊塗了,我們得去醫院。”
徐覓翡的口中一直在喃喃著什麼,陸青滿低頭去聽,發現她一直在唸一個名字。
蔣翎玉。
她的一隻手一直緊握著,另一隻手搭在無名指的位置,像是真的在護著什麼不掉下來。
陸青滿覺得自己一個大男人,在這種情況下忽然感覺到害怕有點丟人,但他真的覺得——
好像有人往這邊看了一眼。
那眼神如有實質,穿透了他的身體,直直地落入到了徐覓翡的身上。
此時的徐覓翡已經滿頭大汗,臉色蒼白,整個人狼狽不堪,像中了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