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終舞罷,我不願再待在宴席上,藉口尋找唐欣離開了宴席。後來宴席上發生的事還是唐欣費了許多功夫打聽到,再告訴我的。
宴席進行到一半,在場的大部分人因為食用了有毒的菜而癱軟無力。於宣雪和於文天的弟弟於長歡,也就是我的三叔,突然出現在宴席上,沒有人知道他是怎麼混進祁府的。他制服了小部分尚能行動的人,帶走了於文天。於文天離開前,用刀劃破了自己的臉,然後請於長歡摘下了自己的眼睛,換給了於宣雪。
宴席變故時,我和唐欣在一起,她獨自坐在祁府後院的樹上玩,我在樹下大叫著她的名字。她還在氣頭上,故意無視我。沒過多久,祁府的侍衛發現異常,趕到席上為眾人解了毒。再後來,唐德帶著我和唐欣回到了唐府。
自那以後,我再沒見過於文天。
關於祁府的事,我和唐欣說起過很多次。唐欣突然對祁青江說的那番話讓我很難堪。她不這麼覺得,但她還是和我道了歉。她說,如果她沒有任性的跑出去,我就不會去追她,我就可以跟著於長歡一起離開祁府,離開京城。
如果那時我就離開了京城,後來許許多多的事情也就不會發生。我不會遇上太子,也就不會和唐欣有了隔閡,差點反目成仇。或許我也不會死,唐欣也不會成為殺人犯。
於文天說,遇見唐欣是我的幸運。我把這句話告訴給了唐欣。那時我們還很要好,唐欣自鳴得意,說於文天說得對,她覺得於文天也沒那麼噁心了。
於文天還活著。如果我還能再見到他,我一定要問問他,現在是否還覺得我和唐欣的相遇是我的幸運。
不,不對。不一定是唐欣殺了我。
“因為我的選擇,盤泥族落入萬劫不復之地……但這並非我一人之過,旁人有心陷害……”
這些年,我一直找機會調查當年北狄攻陷雲城、盤泥族無奈歸附大周的事。其中的蹊蹺,我確信,祁青江和祁青松兩兄弟必定脫不了干係。只是除了我之外,再沒人真正在乎那段往事。而我能力有限,直到現在也沒有任何實質進展。
太子和唐欣大婚的訊息傳出之後,祁青江把祁青松從定城召回了京城。祁青江和唐德一向不和,大概是祁青江害怕唐德會因為此次與太子的姻親關係,唐家勢力再次擴大,才想要讓同為武將的祁青松出面牽制唐德。
十年前祁青松駐守的雲城失守,他本人也重傷昏迷數月,醒來後又在輪椅上度過了幾年。即便如此,他在軍中依然頗有威望,近幾年一直在定城休養,時而與定城刺史一起巡視防務。傷勢完全恢復後,皇帝本打算恢復了他雲麾將軍的官職,駐守定城,被祁青松拒絕了。最近幾天,他不僅回到了京城,還出席了唐欣出嫁前一日唐府的宴席。
祁青松武藝高強。如果兇手不是唐欣,那麼祁青松的確是有能力殺了我,還全身而退的人。再說,祁充是他的侄子,一定會刻意為他掩飾……
我搖了搖頭,這都是我無端的猜測,一切還沒有證據。
我從堅硬的床板上坐起來,揉了揉脹痛的太陽穴,眼珠不停地轉動著。
自祁充離開後,除了送飯的獄卒,還沒有第二個人來看過我。祁充似乎篤定是唐欣殺了我,如果祁青松真的有問題,我肯定不能指望祁充這個大理寺正會幫我查清事實,我只能靠自己。
我走到牢門前,對著外邊大喊:“有人嗎?我要見太子!”
“吵什麼吵,太子在門口了。”
“啊?”我一臉不可思議,“哦。”
我兩手抓著牢門,焦急地等待著。我的確想要儘快見到太子,但我還沒想好如何面對他。讓太子相信我是于思梅不是一件困難的事,可是我、太子和唐欣之間發生了太多的事,我早已和太子約定,我倆一刀兩斷,今後再無瓜葛。就算如今沒有唐欣橫在我與太子之間,如果不是唐欣殺了我,我反而借用她的身體接近太子,會讓我自我厭惡。
就在我躊躇不決的時候,太子出現在眼前。
牢房中只點著幾盞搖曳的火把。太子走到我的牢房前,高聳挺拔的身影將大部分的燈火都擋在身後。我們之間隔著冷冰冰的昏暗,我緊緊地抓著牢門,抑制住了伸手去觸碰他的衝動。
“是你殺了阿梅。”太子說的很堅定。
“你這麼肯定?祁充告訴你的嗎?”我盯著太子,他的雙眼在昏暗中顯得格外透亮。
“你還不承認嗎?”
“祁充根本沒有證據,他那麼急著置我於死地,到底有何企圖?”
太子沉默了一會,突然提高了聲音,說:“開門。”
“是,太子殿下。”一個獄卒跑了過來,掏出鑰匙開啟鎖,一圈一圈地繞著鎖鏈,發出叮叮噹噹的響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