桅杆之上的望臺令旗揮舞,各艘黃龍船接到來自主船的命令,開始升帆搖櫓,碾著滾滾江水往西南而去。
從第一艘艨艟戰船駛離,到最後一艘黃龍船消失在碼頭視線裡,前後大概花費兩個時辰。
黃龍戰船甲板之上有三層,第二層為查文徽和一干主要將領官員歇息議事處。
朱秀剛要回自己的艙室,被迎面而來的查文徽叫住。
“朱參贊若是無事,不妨隨本帥到船頭,看看我大唐雄兵是如何噼波斬浪的。”查文徽笑眯眯的,語氣流露一股狂傲。
朱秀笑道:“久未乘坐戰船,今日風浪還有些急,船身晃動厲害,下官有些暈眩,想回內艙歇息一會,晚些時候再去拜見查副使。”
副使二字咬得極重。
查文徽故意不提他的宣撫副使身份,反而以參贊之名稱呼,明擺著是想貶低打壓。
朱秀不甘示弱,當然要予以還擊。
查文徽捻鬚冷笑。
他身後有裨將嘲笑道:“剛上船就頭暈,今後還怎麼隨軍出征?”
“北蠻子不識水性,到了這長江之上,一個個全都變成軟腳蝦!”
“有江淮天險在,北蠻子休想踏入南國一步!”
“黃口孺子,還是滾回開封騎驢吧!”
“哈哈哈~”
一眾先鋒軍旗下將領肆意譏諷。
朱秀臉色陡變,厲聲道:“爾等休要放肆!我乃陛下欽封宣撫副使,論職銜猶在爾等之上!你們膽敢出言不遜,藐視本使,如同藐視陛下!”
一干唐國軍將沒想到朱秀竟敢當面呵責他們,一個個瞪大眼驚怒不已。
有一個虯髯漢子作勢要打,嘴裡不乾不淨地罵咧著什麼。
潘美踏出一步攔在朱秀身前,閃電般出手一巴掌打在那漢子胳膊上,那看似魁梧的軍將身子旋轉半圈,腳步趔趄了下差點栽倒,捂住胳膊痛得直冒冷汗。
朱秀澹澹地道:“查副使,你手下將領也太沒規矩了,本使替你管教管教。
本使好心提醒你一句,此戰湖南不容有失,當日延嘉殿上,陛下有言在先,望你我精誠合作,摒棄前嫌,早日平定湖南。
如果軍中不和,生出亂子,以致戰事不順,你我回到江寧,誰也無法向陛下交代。
望你好自為之!”
朱秀深深看他一眼,從一幫人身旁走過,頭也不回地進了內艙。
“好個狂妄豎子~”
有將領不忿,想要阻攔,被查文徽喝止住。
查文徽臉色難看,卻也知道朱秀說的不錯。
雖然李璟暗中叮囑他看好朱秀,但並不代表他可以對其隨意欺侮。
萬事,當以平定湖南為重。
查文徽和宋齊丘一直懷疑朱秀投靠朝廷別有用心,但在這小子露出馬腳之前,還沒有理由置他於死地。
“派人盯住,有任何異常舉動,馬上報我!”
查文徽對身邊親兵低聲吩咐,帶著一幫軍將下船頭視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