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從嘉依依不捨地道:“朱兄送我許多糖果點心,還把泰和樓的菜譜秘笈送給小弟,無以回報,希望將來朱兄能到江寧去,到時也讓小弟好好盡一盡地主之誼....”
朱秀笑道:“一定有機會的,賢弟皇子之尊,將來說不定愚兄還要靠賢弟提攜!”
李從嘉撓撓頭不好意思地道:“朱兄高看小弟了,小弟不過是一閒散郡王,無權無勢,只會吟風弄月,只怕給不了朱兄富貴前程....”
“哈哈~世事難料,反正賢弟將來不要忘了我就好!”
李從嘉胖臉正色道:“小弟蒙朱兄照拂,在涇州渡過了一段難忘的歡樂時光,朱兄恩情終身不忘!”
“賢弟珍重!”
“朱兄珍重!告辭!”
馬車轔轔而去,長長的車隊緩緩往南駛遠。
停息多日的小雪再度落下,朱秀緊了緊衣襟,往手心呵出一口白氣,新一年的倒春寒再度襲來。
朱秀突然嘆了口氣,面帶愁容。
胡廣嶽感慨道:“少使君與徐先生李少郎真是情義篤厚啊!還請少使君莫要傷感,朋友別離乃是常有之事,將來還有機會再相逢....”
朱秀呵氣搓著手,古怪地瞥了他一眼:“誰說我發愁是為了送別朋友?”
“那少使君因何嘆息?”胡廣嶽一臉困惑。
朱秀白了他一眼:“你傻啊,到手的七十萬貫就這麼飛走了,誰能不心疼?別說嘆口氣,就算大哭一場也不為過!”
朱秀吸吸鼻子,擠擠眼睛,似乎想要醞釀一下垂淚的情緒。
擠眉弄眼搗鼓半天沒感覺,嘟噥著一甩袖袍爬上馬揹回城去了。
胡廣嶽愣了愣,無奈地搖搖頭,翻身上馬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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牙城監牢,是彰義軍內設的一座囚牢,看管嚴密,關押著一些重刑犯,和犯了罪責的官員軍將。
陰暗的走道兩側掛著火把,火光搖曳拉長了人影,寂靜的監牢裡,偶爾可以聽見老鼠的吱吱聲,和個別牢犯手腳鐐銬的叮哐聲。
如今涇州治安良好,民間的盜賊、兇犯大大減少,一些小蟊賊都送去改造場幹苦力,甚少有犯人夠資格關押在此。
官員將領經過薛氏流毒的清洗工作後乾淨了許多,當初朱秀定下彰義軍治理工作三步走的最後一步清查吏治,經過大力整飭後,整套軍政系統運轉得更加高效,也更加廉潔。
再有藏鋒營的嚴密監督,極少有官吏將領敢冒著觸雷的風險破壞紀律。
所以這座位於牙城的監牢,曾經一度面臨空置狀態,十幾名獄吏有失業風險。
精簡人手後,把多餘的獄吏調配到其他崗位,只留下幾個負責監牢的日常運作。
一扇厚重的鐵門在絞盤轉動下緩緩升起,光線投射進昏暗的走道,風雪嗚嗚灌入,颳得兩側石壁上的火光幾近熄滅。
朱秀步入走廊,陰溼的冷氣讓他攏緊身上的厚氅衣。
胡廣嶽舉著火把跟在身後。
兩名獄吏恭敬地侍立一旁。
朱秀四處打量,監牢有十幾間牢房,打掃得還算乾淨,只是鼻息間還能聞到一股難以清除的黴味。
他不禁想起了兩年多前,被關在滄州大牢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