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鉉拍拍腦門,笑道:“正事要緊,走吧。”
兩人一路說話,穿過迴廊亭臺,往中廳西北面的辦公官房而去。
“徐先生稍候,容學生進去通稟一聲....”朱秀拱拱手剛要走,卻聽到從辦公官房裡傳出一陣陣呼嚕聲,暗叫一聲不好。
“這....”徐鉉怔住,壓低聲苦笑道:“想必少使君正在酣睡,徐某還是等一會再來....”
朱秀乾笑道:“少使君連日來公務繁忙....不過不要緊,學生這就進去叫醒他。”
說著,朱秀不顧徐鉉阻攔,推開門進到屋中。
史向文穿著一身超大碼文士長袍,龐大的身軀擠在狹小的太師椅上,趴在書桌上呼呼大睡。
朱秀哭笑不得,急忙上前推醒他。
史向文睡眼惺忪,一臉困惑。
“記住我教你說過的話?待會可別穿幫!”朱秀小聲叮囑道。
史向文打著哈欠,撐著腦袋,嘟噥道:“我餓了....”
“晚上有燉肉吃,先忍忍!”朱秀哄小孩一樣,幫他整理衣袍,緊了緊鬆散的幞頭。
“少使君請徐先生進屋談話。”朱秀快步走上前笑道。
徐鉉神情嚴肅,昂首挺胸不墜風度,跟隨朱秀進屋。
寬敞的辦公官房佈置得別具一格,簡約而不簡單。
寬大的高腿書桌氣勢不凡,一名小山般的人影坐在桌後,撐著腦袋,瞪大眼睛木訥地望著他。
徐鉉心中駭然,名聲大噪的少使君,竟然是這樣一位雄壯的巨漢?
“農墾區鎮長徐鉉,見過少使君!”徐鉉一絲不苟地行禮。
朱秀侍立一旁,暗暗朝史向文打手勢。
史向文眨巴眼,甕聲道:“你坐下。”
朱秀趕緊把椅子搬到徐鉉身後。
“多謝。”徐鉉拱手,一撂衣袍面對著書桌坐下,不禁打量起對面坐著的巨漢。
越看越覺得不對勁,此人目光空洞無神,面龐呆滯,似乎有些痴傻之態。
“褚荀,你....”史向文忘記之後應該怎麼說,愣愣地望去。
朱秀趕緊道:“少使君的意思,還請徐先生把農墾區近來的情況介紹一下。”
徐鉉看看朱秀,又看看史向文,越發覺得這倆人有些古怪,拱手道:“自下官九月上任以來,農墾區完成了本年度的生產任務,得益於水渠暢通,今天的田產比之去年又增加兩成....”
徐鉉侃侃而談,把農墾區的情況,分主次輕重有序介紹了一遍。
朱秀聽得頻頻點頭,史向文聽得哈欠連天。
“少使君可是對下官主政農墾鎮以來的工作有些不滿?”徐鉉拱手沉聲道。
史向文一臉呆滯地望著他,早已神遊天外,根本沒把他的話聽入耳。
朱秀輕咳一聲:“徐先生有所不知,近來少使君喉嚨痛疼,大夫囑咐了要少說話,有些問題少使君已經事前說與學生,由學生代為詢問。”
徐鉉滿臉狐疑,想想還是點頭道:“少使君只管問便是了。”
“請問徐先生,您認為農墾鎮目前還存在哪些問題?”朱秀提問。
徐鉉稍作沉思,說道:“少使君對於農墾區的規劃已經十分完備,下官上任以來,按部就班推行發展計劃,總體來說一切平穩。只是有一點,下官覺得稍有不妥....”
“徐先生但說無妨。”朱秀趁著倒茶的機會,偷偷戳了戳史向文的腰,讓這傢伙打起精神來。
徐鉉清清嗓道:“少使君嚴禁在鄉村劃設宗族勢力,村老鄉老不能插手具體事務,只能給鎮署衙門提建議,下官覺得有些不妥。
農墾鎮百姓多以遷移戶為主,來到異鄉常常以宗親、同鄉為主聚集在一塊,如果不能讓鄉人自治,下放一部分權力,恐怕難以讓他們產生歸屬感,不利於全鎮安穩。
不知此事,少使君可有考慮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