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陣嚎叫聲從院門傳出,聽得人瘮得慌,偶有行人從門口路過,也一個個低頭加快腳步,逃一般的躲開。
大夫是受了史匡威的囑託,來為陶文舉治傷的。
知情的人不免感慨,別看帥爺平時經常虎著臉訓斥人,黑臉凶神惡煞,但心裡卻寬容厚道,頗講情分。
少使君平日裡對誰都笑眯眯,看似人畜無害,真要犯了錯栽到他手裡,打起板子來可是毫不留情,任誰勸都沒用。
往後在少使君手下做事,可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小錯儘量避免,大錯更是不能犯,否則鬼知道哪天板子會落在自己的屁股上。
陶文舉這次受了五十大板,還有力氣哀嚎,已經算他命硬。
換做別人,挨完這一頓,只怕可以直接拉到城外埋了。
大夫走後,陶文舉有氣無力地趴著,下身蓋著薄被,頭髮披散開,好幾日沒有清洗過,頭油黏了厚厚一層,散發一股燻人氣味。
身下墊的布,還是會沾染血跡,兩三日就得換一次。
等到傷痛緩和些,陶文舉嘶啞嗓音喊道:“拿酒來....拿酒來....”
過了好一會,僕人才慢吞吞送來酒壺。
陶文舉一把搶過,猛灌一口,血絲滿布的眼睛怒視他:“蠢東西,磨磨蹭蹭的,想渴死老爺?”
僕人垮著臉,不高興地道:“陶老爺,您也別罵我,到了這地步,您在這宅子裡吆喝一聲,還有人能應和,已經算不錯了。”
陶文舉咕嘟咕嘟灌下半壺黃酒,胡茬上還掛著酒液,怒罵道:“狗東西!還敢還嘴?”
僕人也惱了,兩手往胸前一抱,站在床榻前,沒好氣道:“反正我最後伺候您半日,愛怎麼罵隨您便吧!”
陶文舉趴在床上,氣得哆嗦起來,拍打床沿憤怒道:“誰讓你走了?給老爺老老實實留下來!當初我可是給了你半年的工錢。”
僕人“嘁”了聲,從袖口裡摸出一個小錢袋,掂量掂量,想了想又從裡面掏出幾枚錢幣塞進懷裡,把錢袋扔到陶文舉的床頭:
“陶老爺,小人也不敢坑您的錢,小人在您府上幹了一個多月,加上伺候您這幾日,攏共收您一個半月的工錢,其他的還給您。”
陶文舉咬咬牙,艱難翻動身子,帶著央求意味道:“你留下,我付你雙倍工錢。”
僕人還是搖頭:“對不住了陶老爺,您這份差事小人當真幹不了。誰都知道您犯了事,差點要掉腦袋,小人剛從隴州逃命過來,還想在這安安穩穩生活下去,可不敢胡亂沾染官司....你們大人物的麻煩,小人承受不起。”
陶文舉嘴皮子抖索著,怒從心生,想喝罵幾句,牽動傷勢疼得齜牙咧嘴。
僕人笑道:“陶老爺還是安心歇息養傷吧,火氣大傷身,您這傷還沒好,別待會又氣出毛病來。
還好您傷在屁股上,那地方就是兩坨軟肉,打爛了也不要緊,養幾個月也就長好了....
不過瞧您那傷勢,好了以後肯定要留疤,其實也不打緊,誰也不會扒掉袴子瞧你的屁股不是....”
僕人站在床榻前,嘟嘟囔囔說了半天,氣得陶文舉想爬起身打人。
當初他到人市上挑人時,特意挑了個能說會道的,想著往後帶出門辦事方便,在家裡也能有個說話的。
沒想到這會兒聽起來,卻讓他覺得聒噪吵鬧,心裡煩躁無比。
“滾滾!~”陶文舉抓起一隻鞋子朝他扔去。
僕人扭身躲開,又撿起鞋子扔回去,笑道:“陶老爺您歇著,小人這就去給您做飯煎藥,等忙活完,伺候您老吃完最後一頓,小人也就走了....”
僕人作作揖下去,陶文舉憤怒又無奈,一股酸楚情緒湧上心頭,忍不住埋著頭嗚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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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使君....您可千萬不能忘記,我陶文舉為您做的一切啊~~~嗚嗚嗚~~我的屁股啊~~~”
要是連這名僕人也走了,陶文舉又無法下床,往後的日常生活無人打理,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越想,陶文舉越傷心難過,為自己的處境感到悲涼。
一輛馬車停在院門外,駕車之人像是個軍漢。
一身便服打扮的魏虎下了馬車,低聲道:“找個偏僻處等我。”
駕車漢子抱拳應道:“是。”
魏虎四處看看,抬腿邁入院門。chapte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