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嚴平呢?”見只有朱秀一人,史靈雁疑問道。
小娘子跑得急促了些,胸膛起伏,臉頰泛紅,纖薄的唇瓣微喘氣息。
朱秀很自然地伸手幫她捋捋耳邊散落的髮絲,笑道:“他還有公務在身,忙去了。”
史靈雁嘟嘟嘴有些遺憾:“本來還想著,有他在,咱們可以多打些獵物。”
朱秀舉起手臂展示肱二頭肌:“有我在足矣!”
史靈雁白他一眼,滿臉鄙夷,嘀咕道:“杵在哪兒給你射你都射不中,要你有何用....”
朱秀老臉一紅,不服氣地道:“最近我的箭術大有長進,一定能射中一次。”
史靈雁不通道:“射不中咋辦?”
朱秀拍胸脯道:“射不中,你就像今早那樣,再騎我一次。”
史靈雁臉蛋一怔,騰地一下紅透,羞憤不已地咬牙嬌叱:“朱秀你討打!”
朱秀扭頭撒丫子溜,提著袍衫下襬往林子方向逃竄。
史靈雁緊追上前,嬉笑怒罵聲一路響起。
兩人的身影消失在野外小樹林裡,很快傳出一聲悽慘嚎叫,驚飛一群群雀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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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定縣,牙城。
節度府附近,相隔兩條街道,有一片房宅,職位稍高的節度府屬官,大多居住在此。
裴縉的宅子也在附近。
作為鹽廠前任副廠長,掌握鹽廠財務大權的實權派人物,陶文舉也在這裡分到一座二進院的小宅子。
當初陶文舉剛從長武城回來,朱秀在議事大廳開會時當眾狠狠誇獎他一通,為表彰他的功績,特地破格任命他掌管鹽廠財權。
那時的陶文舉真是風光無限,節度府和縣府的官吏排著隊上門祝賀,差點沒把門檻踩爛。
收到的賀禮堆滿小院,笑得他合不攏嘴。
沒想到上任不過一個月,陶文舉就因為貪墨鹽款東窗事發,被一擼到底,免去了鹽廠職務不說,連節度府裡也再無一席之地。
失去職位,他將沒有資格繼續住在牙城,節度府已經傳下命令,限他一個月內搬離,自己去外城找房子落腳。
當日,陶文舉受了五十大板,被抬回家中,迄今為止竟然只有寥寥數人來探視過。
更多的人,都只是私下裡議論幾句,嘆息一聲可惜。
陶文舉能掌管鹽廠,本身就說明受到少使君和帥爺的重用。
只要不出事,將來鐵定是彰義軍不可或缺的一名要員。
現在可好,為了一點錢財惹怒少使君,直接被掃地出門。
此後,他在彰義軍的前程,只怕是徹底斷送了。
陶文舉的住所一下子成了瘟神府,周圍的鄰居都繞著走,大門從早到晚敞開著,卻連只耗子也不樂意進。
家中,只有一個花錢僱來的僕人照顧。
受了五十大板,陶文舉屁股被打得稀爛,好在每日都有大夫上門診治,換藥包紮,皮外傷重了些,倒也沒傷及筋骨,也沒讓傷口受汙感染,性命算是保住了。
剛回來幾日,陶文舉每日趴在床上,呼天搶地悽慘哀嚎。
特別在夜裡,那時不時響起的慘嚎聲聽上去甚是淒涼。
四鄰八舍聽得毛骨悚然,知道他受了重刑,也不好得埋怨,只能堵住耳朵矇頭睡覺。
誰也不敢上門瞧瞧怎麼回事,一來擔心惹禍上身,觸怒少使君的眉頭,二來也怕人熬不住一命嗚呼,冤魂索命鬧出什麼邪乎事。
再後來幾日,陶文舉讓僕人每日買酒回來,供他痛飲,有時喝醉了就嚎啕大哭,說些認錯求饒的醉話,瘋瘋癲癲的,聽上去也讓人感到悲涼。
原本前途無量的陶參謀,落得如今這副下場,真叫人唏噓不已。
這日晌午,大夫剛上門為陶文舉換過傷藥,撕扯傷口,疼得他又是一陣鬼哭狼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