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雅這幾日難受著,不讓他見岐王吧!免得愈加傷心,傷了自個,傳出去了大王心裡也不好受。”
她繼續一字一句的讀書,時不時朝了帷幔之後望了望,祈求著這清脆悅耳的聲音不被她聽見,否則,她便要義無反顧的跑了出去。
婉轉清脆的曲子,在這夜深人靜之時自李家徐徐散去,街坊四鄰官宦人家皆開了門窗來看,便於小巷瞧了他這位尊貴的親王獨立寒夜的情景,個個私言雜遝,笑語連連,彷彿他便成了眾人眼中的瓦肆雜耍之人。
“翠荷!翠荷,”帳中之人還是被一曲驚夢,漸從了床榻上醒來,翠荷便前去照看。
她凌亂著烏髮,聽了那窗外的曲子,便躁動了起來,兩手一撥帷幔走了出來,瞧了母親尚在燭光下,便轉動著頭道:“姐姐!”
“清雅,你醒了!”恭人走近她來。
“是大王來了,他在哪?”她聽了曲子便焦躁起來。
“清雅,不出去可嗎?安靜待在閨中,咱們將他忘了,你如今身份受絆,再與他產生了瓜葛,便說不清了!”
“姐姐,陛下倉促賜婚,我還未來得及與他說上一兩句話,他必定是難過及了,才彈了這曲子來。”
她一雙眸子,清澈的便如皎潔的明月,於這夜間,泛著皎皎的光亮,微垂的素衣,摸起來也一陣浸人。她便撲通而跪,笑了起來緊握著母親的手道:“姐姐,外頭冷的很,我便出去與他說了清楚,再回來也行。”
“清雅,你起來,雅兒,地上涼的慌!好罷,你若想出去,便穿厚些,好好與他說清楚,往後便莫要再見了!”
她聽了,哪裡顧得自個穿衣,著了褻衣便往出跑,匆忙之下,翠荷拿了一件厚實的絨毛披風緊步跟上她。
潯著玉盤走珠的絃聲,她迎著夜間的水霧露滴而來,匆匆至他身後喚了句:“元功!”
他這才停了弦,轉身望了她,寬衣前來,不施粉黛的樣子略有些憔悴和疲憊,再近一步,嗅到絲絲酒香,他便問:“你今日飲了酒的?”
卻不曾想,兩人竟是如此默契,她也聞了酒味同時也問了他,他忽而笑起道:“是,孤王喝了些。”
本是沉靜的無半絲波瀾,但當他瞧見了她那雙眸子,便上了前來將她擁入了懷中:“清雅,往後不可如此喝酒,傷了自個的身子去!”
“昨日,我亦是傷心欲絕,聽到這皇帝下這道旨意,我便要去駁幾句的,可正當時,皇帝對我正存著些偏見,我若是再說話,惹了他發怒,便……”他說著,便愧疚的低了頭去。
她唯有低頭斂鬟,卻在他面前一句話也不說,她迷茫的便如飛燕,在夜裡水霧中穿行。
“清雅!咱們再想想辦法,想想法子來,孤王不想讓你嫁給別人。”
“有什麼法子,可逆了天兒?”
“有的,孤王去與烏祿說,讓他棄了這段婚姻。”
“您也瞧見了陛下昨日的態度,若再有人與違抗,勢必受此牽連,此法不是萬全之策!”
“那……”,他欲言又止。
他未曾再說下去,面臨著皇權壓制,他亦無可奈何,便只有站於冷風中任深巷透上來的涼意侵入肉骨,那盞昏黃的挑燈,亦被吹的遠遠的,最終熄滅了,冒著青煙。
“清雅,我今夜前來,便為了瞧你好不好,卻見你如此憔悴,孤王便是心都要碎了。”
“清雅,你聽孤王說,左不過還離成婚有段時間,咱們仔細想想如何拖延時間,先拖著,再想辦法,你看如何?”
她未曾作答,便是一點底氣也沒有。
“不如,我這樣,我與表哥哥說了,緩些時間,我裝病來瞞過爹爹,然後……然後,再慢慢想辦法,如今也沒有什麼法子可循,毫無頭緒!”她思考著,便於原地焦急的轉著圈。
“主要是爹爹那裡不好辦,他後日便要出行河南府,勢必會與表哥哥商討將這日子定下來,一旦定下來,咱們便真的沒法了!依爹爹的作風,不到兩月,便會將我嫁了出去!”
“如今,也只好如此了,清雅,你聰明,定尋到什麼法子來拖延時間,爭取時間來找法子!”
說來這大宰相面對這種事,確實也不好辦,唯有走一步算一步。
“姑娘,姑娘,快回了,主君聽了琴聲,便醒了!您快回,”翠荷焦急的跑過來報。
“你快些回去!免了你爹爹瞧見了,又要責備你。”
“清雅,我愛你!莫要忘記。”
她聽後,抬頭來,瞧見了他眼中的橫波,這堂堂七尺男兒,尊貴無比,卻於這涼夜之下,湧了淚水。
她點點頭,悄然離去,迎著風而前,轉回牆角時,便深深瞧了他一眼,淺笑以對,便這一眼,唯他說的一句愛,她內心愈加堅定著,她要為他的愛,堅守到底。
而他,扶著那把琵琶,在這古樹之下,望著天空灰濛濛一片,頓坐了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