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咬著牙硬挺著,直到實在走不動了,才停下來。
“好了,你一共背了我三百步,”老者說,“我老人家當然不會佔你小子的便宜,就把這本書送給你吧。學好了它,將來你會大有作為的。”說完老人家飄然而去。
年輕人透過苦讀那本奇書,最後輔佐漢高祖劉邦成就了漢朝三百年基業,他就是張良。
對於和你年齡相差懸殊的忘年交而言,在言談舉止等各方面容讓和尊重是最好的法寶,它們往往能起到出奇制勝的作用。任何一位老人,他們雖然上了年紀,但他們的心理是絕不會糊塗的,他們往往用一個是否容讓和尊重他來作為衡量你好壞的標準。在一般的情況下,你有無權勢對他已經不重要了,他大可不必低三下四地向你獻媚;你有無能力對他更無關緊要,你的本事再大,他也不會和你一起“商海擊浪”,更不會和你在事業上比翼齊飛。他要的是對他的容讓和尊重,讓他的威嚴不隨著年齡的增長而日薄西山。
老約翰是我的一個忘年交。他比我整整大了三十歲。常記起老約翰發脾氣的樣子:眼睛直直地瞪著我,高聲數落。在我頂嘴拒不認錯的時候,他甚至會粗魯地攥緊老拳,連眉毛都豎起來,樣子可怕極了。
記得剛工作的那些日子,面對盛怒的老約翰,我傷心又沮喪。我默不作聲,心裡卻在說:我又不是你兒子,不要再像管小孩子一樣管我!要不是看在這近十年的交情上,哼!
那時我年輕,對生活對工作都有許多自以為得意的想法。我討厭日常工作和生活中的瑣碎小事,對老約翰給予我的“大事做不來,小事不願做”之類的評價嗤之以鼻。我迫不及待地告訴他,我擁有許多聽眾,我的同學、同事和新交的朋友都願意聽我的演講。我眉飛色舞地對他說:“在快節奏的現代生活中,演講是一門實用性很強的藝術,擁有聽眾,就擁有成功。”老約翰朝我瞟:“這麼說,你的知音可多了?”我愈發得意起來:“那還用說,當然啦!”我忘情地等著老約翰更熱烈的讚揚。
可是我想錯了,我抬頭看見坐在對面的老約翰正一臉怒氣地盯著我。他眉頭擰起來,臉繃得緊緊的,把手中雜物放到一邊。我感到驚愕,避開老約翰的目光,自信自語地低聲說:“我哪兒說錯了嗎?”
“你以為你都對?”老約翰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你對個屁!”
我忍不住叫起來:“不,我是對的,不對的是你,這麼粗魯,這麼簡單,這麼不理解人。你真讓我受夠了!”
“閉嘴!”老約翰的手似乎有些顫抖,他騰地站起來,揮著胳膊大聲命令我:“把手舉起來!”
我無法理解他,覺得他非常可笑。旁邊的人都不知怎麼回事,只有我的父親附和著也叫我把手舉起來,我再也咽不下這口氣,拔腿走出房間。
老約翰在身後高喊:“給我回來!”
可我裝作沒聽,我想以拂袖而去迫使他明白自己是過分了。
然而,沒等我跨出房門,就被老約翰一把抓住了。他緊緊握著我的胳膊,使勁讓我轉身。我看見老約翰已鬢髮花白,憤怒使他的臉漲得紫紅紫紅的。我從對峙中軟下來,讓他把我拉回餐桌旁。
他把我按到椅子上坐下,口氣嚴厲地說:“叫你舉手,不服氣?你把手舉起來,我要你看看,手舉得比頭高!這意味著什麼?這意味著無論什麼時候,幹總是第一重要的。不管你想得多好,講得多好,你都得要幹,要動手幹!誇誇其談,只能一事無成,你難道想做那樣的人?”老約翰一口氣說下來,我在他的眼中看到有淚光閃動。
“手比頭高!”老約翰的這一席語如同掠過平崗的疾風,一下子啟開了我的心智,我終於悟出了自己的浮躁與淺薄。望著老約翰因激動而淚光盈盈的眼,我感受到了他急切卻深沉的期盼。那是老約翰對小輩才會有的期盼!我渾身一熱,想對老約翰說些什麼,可話到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來。
幾年過去了,當時最想對老約翰說的那句話一直在心頭:“老約翰,錯怪您了,我不知錯怪了您多少回!”
誠然,老年人固然有老年人的缺點與不足,但這不應成為你鄙視、厭倦他的理由,相反地,他的經歷、經驗等一切閱歷,簡直就是一本百科全書,是很值得你參考和借籤的。
再說,任何人也都有老的時候,你我都不能例外,和老人交朋友其實是對自己將來的提前關照,這種預支的情感奉獻,會令你感慨多多。
善待你的忘年交,當他用一種慈愛的目光投向你時,你除了感覺幸福之外,切莫忘了,要想讓這幸福持久些,就請奉獻出你的容讓和尊重來。
容讓和尊重的語言才感人至深,至少對老年人來講確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