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在想什麼?”忘川見她陷入沉思久久,眉頭緊皺,彷彿是遇到了天大的難題。
葳惢回過神,心有餘悸地伸展手臂,拍了拍胸口,說道:“夫人可知歌擋公是誰?”
忘川點頭又搖頭,“見過一面,但大多都是道聽途說,他怎麼了?”
葳惢反捲起她的手,細細軟軟的手臂裹著她,讓她有種奇異的親切感,“歌擋公是宮主的親弟弟,也是離公子和塵公子的親叔父。”
忘川眉頭輕挑,點點頭,“這個我知道。”
從一開始遇到弗降塵便聽到了這個名字,也知道歌擋一直想要害露離,不過沒想到最後他卻先掛了。
“那夫人可知這內宮裡的液衛都在傳是歌擋公勾結繒衣夫人把…宮主軟禁了…”她說到軟禁時越發小心地看了看四周,“繒衣夫人是塵公子的親生母親。”
“你不是說你不知道燭天季…”忘川正想說她怎麼前後矛盾,忽然驚覺,訝異道:“你的意思是燭天季可能還活著?”
葳惢自覺失言,慌張地低下頭,“婢子也只是聽說。”
忘川才不管她是道聽途說還是實話實說,拉起她軟塌塌的手臂,焦急地問道:“那要是如你所說,開啟花溢宮需要耗盡宮主的命,那燭天季要是沒死的話,露離就還有救!”
“離公子怎麼了?”風水輪流轉,很快就輪到葳惢焦心了。
忘川內疚地說:“他也被囚禁了,而且腿廢了。”
葳惢瞬間就破防了,眼淚毫無預兆地掉下來,於是她連忙低下頭,顫聲道:“塵公子囚禁的嗎?”
她這半生根本沒見過露離,確切的說是沒有見過他的臉,只看到過他的背影。
還是他從花溢宮出來的那一天,內宮四處都張燈結綵,在歡迎他即將繼任花溢宮宮主的位置。
那一天她仍守在這裡,只能在甬道遠遠地望一眼,只一眼,看到了他一襲紫衣,銀色碎髮宛如流光溢彩在宮燈影影綽綽中越走越遠。
她不記得什麼時候開始對露離上心的,明知道自己的身份低賤,根本不配想,但就是不受控制地喜歡聽液衛們說起他,隻言片語也好,只要能聽到一點關於他的訊息,她就高興的不得了。
不過時間久了,越在內宮裡走動,每每聽到他的傳言,總是悸動中含著不可言說的憐惜。
她幼時被選中,成了香袖寢室的守宮液人。
那時露離剛剛被送入花溢宮,她與他擦肩而過,並未見過。
原以為他那樣尊貴的人,該是很幸福的。
但沒想到香袖日復一日的算計,竟都是為了自己,根本全然不顧他。
到頭來,香袖成了母蠱蛾的祭品,臨走時還聲聲泣血,讓人轉告露離,說他若是不想辦法救母就是不孝。
可這個母親卻未曾想過幼小失祜的孩童,該怎樣在大權獨攬的燭天季手裡救下她。
他空有至高無上的地位,卻徒有其表,無半分實權。
就連他自己的小命都是捏在燭天季的手裡。
他不過是燭天季眾多兒子中的一個,就算死了,也絲毫不影響任何人。
後來她聽說,他在花溢宮裡常常枯坐,一整天一句話也不說,有時候還會閉著眼睛躺在地上,像提早感受死亡似的。
燭天季彷彿才想起他還有這麼個兒子,於是選了幾名銀鎧衛,透過牲畜道送入了花溢宮中。
可是後來大多數人都找了理由,統統從汙水道又都溜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