葳惢自幼謹言慎行,但能跟在寵極一時的香袖身邊,而且在香袖被送往水冰幔層之後,還不被牽累,便說明她十分聰慧。
不過自從她聽說露離被趕出內宮之後,便一直想著能再見他一面。
之前聽忘川說露離回來了,心裡便像是被縱了一把火,十數年的謹小慎微,都抵不過這一時的激動。
她想幫助眼前的人,其實更多的是想幫自己。
儘管她知道在這內宮如深淵一般的地方,多說一句等於多一分危險,但她還是決定冒險一次,哪怕要付出的代價是這條賤命,最後只要能見他一面,也能死而無憾了。
於是她思索了片刻,大膽地猜測道:“婢子覺得是不是花溢宮開啟的時候會耗盡宮主的性命,因此每一任宮主在臨死的時候才會開啟宮門。”
聽她如此分析,忘川震驚不已,但又覺得有理有據。
若真是她說的這樣,那他們等的…不對,按理說露離還沒有當上宮主。
她抓起葳惢細如蔥管的手臂,激動地說:“要是你猜的不錯,那上一任宮主好像叫燭天季,他死了嗎?”
葳惢惶然搖頭道:“這個婢子不知,但是自從歌擋公掌控了右麟羽軍,就再也沒見過宮主了。”
“哦,歌擋,他倒是已經死了。”忘川很平淡地說了一句。
這次換葳惢震驚了,她瞠目結舌了半天,才結結巴巴道:“歌擋公…怎麼…怎麼…死的?”
忘川很鎮定地敘述道:“弗降塵殺的,他沒告訴你?”
她不懂他們這裡的規矩,還以為像處決人這樣的大事,一般都要佈告,因此哪怕事前不知,事後也會知曉。
但在這裡,歌擋本就是名不正言不順,就算是被殺也不會引起多大震動,何況殺他的人是弗降塵,誰敢多說一句。
她以為她這一句話輕如細雨,落地無聲,可卻讓葳惢差點兒嚇暈過去了。
葳惢常在內宮,雖也知曉這裡是人心鬼蜮陰謀算計的地方,常會聽到某某夫人與某某宮衛私通,被秘密殺死,或者剛剛受寵的夫人就因一句話得罪了宮主,慘遭折磨致死。
在這偌大的內宮,最常見的就是生離死別。
但她從未想過有一天站在至高無上位置的那個人也會死,而且還是被弗降塵殺死。
不過細想這段時間見到的弗降塵,確實也有些蛛絲馬跡可循。
她記憶裡的弗降塵在別人的口中總是膽小懦弱怕事可欺的人,但她很小的時候接觸過他一次,那一次他看她的眼神,讓她現在回想起來還覺得後背陰冷,涼風陣陣。
因此不管別人怎麼說,她始終覺得弗降塵不像是表現出的那樣軟弱可欺。
加之這一次弗降塵回來後,拿到熔匙令,接手了右麟羽軍,整個內宮的龐大液人軍團都在他掌控之中,他行為越發乖戾,簡直與之前判若兩人。
不過唯一沒變的還是他看人時的眼神,總是透著一股陰鬱。
她絕不敢想弗降塵這多年的蟄伏難道就是等待殺死歌擋一人這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