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降塵本來還想趁她心情好了,親自告訴她,他對他的心意。
至少客觀存在的事實,比他說的話要有說服力。
他若不是對她與對旁人不同,這道門就會將他拒之於外。可惜若水鳩佔鵲巢,壞了他的好事。
他一路疾行,心急如焚地將她抱回。
門口處隱在牆縫之間的守宮液人,遠遠地看見他回來了,膽大包天地從牆縫中擠出來,恭恭敬敬地遮面俯首,“塵公子。”
弗降塵斜睨了她一眼,並不把她當成人,隨即道:“滾開,這裡不用你。”
他一腳已經踏進了院落,守宮液人冒死阻道:“塵公子,內宮規矩,夫人更衣,當由守宮液人侍奉。”
“去他媽的規矩,我在這裡就是規矩!”弗降塵怒斥道。
他已然踏進小院,那位守宮液人卻似不怕死似的,旋臂抱住了他的腳踝,半截身子也跟著進了院子。
“塵公子,畢竟是您心儀之人,若無禮節,恐夫人醒來會怪罪。”
她這一句話說到了弗降塵的心坎上,他早就厭煩了這裡的規矩,等他開啟花溢宮,真正坐上宮主的位置,一切的規矩都由他說了算。可唯獨,他不想讓忘川覺得他對她是兒戲。
他停下腳步,沉默了片刻,踢開腳邊的手,倨傲道:“進來吧。”
那守宮液人聽命,連忙捲起延展的手臂,恭恭敬敬地跟在弗降塵身後走了進去。
弗降塵將忘川輕輕地放在石床上,才有空轉過身來掃了一眼匍匐在地上的等候吩咐的守宮液人,貌似是有些印象。
他踮起腳尖,支起她的下巴問道:“你叫什麼?”
守宮液人目光如波,眼睫毛微微一顫,道:“塵公子,婢子葳惢。”
弗降塵再稍稍抬了下腳,歪過頭端詳她,“葳惢,你以前是跟在香袖夫人身邊的小婢子?”
她輕點頭,“正是。”
弗降塵恍惚失神片刻,忽而想起多年前,一個小婢子手持亭竹香,在他灼傷的後背上輕輕晃動,為他灸痛。
那時他對香袖懷恨在心,自然不相信香袖的小婢子會對他心存善意,於是揮手打掉了她手中的亭竹香,並且回頭狠狠地剜了她一眼。
沒料到時隔多年,他竟會再見到她。
他緩緩放下腿,收回視線,看向躺在床上的忘川,“照顧好夫人,等她醒了,去叫我。”
葳惢兩臂伏地,輕聲應道:“塵公子放心,婢子一定照顧好夫人。”
弗降塵起身繞開她,走出了石室。
待腳步聲徹底消失,室內只剩下她和床上的忘川。
她慢慢拖著長長的手臂,去取了室內的亭竹香燃上。
然後又拿出一套新的宮服,開始輕手輕腳地給忘川換衣服。
亭竹香不僅能灸痛,還有醒神定志的功效。
過了沒多久,忘川悠悠轉醒。
葳惢連忙跪於石床下,捲起手臂,“夫人。”
忘川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新衣,有些昏沉地問道:“是你給我換的衣服?”
葳惢微微點頭道:“是婢子。”
忘川支起身子,正要下床,忽然瞥見她的手臂,倒吸了一口冷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