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胤植並不認為自己是個無情的人。
沒有抓住劉澤清向朝廷領賞,就已經很對得住他了,還想怎樣?
一個沒有能力的總兵,相信只要回到了金陵,就會有人對他發難,相信沒有誰願意看到一位飛揚跋扈的人,繼續在眼前晃盪。
據他所知,在登州,此人的膽子可是很大的,貪墨了不知道多少物資和金元,還不知道分他一點,活該兵敗,沒死了都是命大。
而為了將要隨後追來的孫傳承隊伍,此時可不能落人口實,免得又要花出去不少的錢財才能夠消災。
管家領命出門。
一身落魄的劉澤清,站在孔家的大門口,仰頭瞧著千年世家的榮耀。
思緒卻已經飄到了遠方。
幻想著,拿到自己的金元,在那個地方召集人手是個問題。
同樣都使用的是火槍,登州的兵,就是沒有雍州和冀州的兵厲害似得,可在心中想了一圈。
總覺得,除了登州,似乎也沒有那個地方計程車兵更厲害了。
難道要找一些沿海的漁民?
那些人做水軍應該可以,拿著火槍戰鬥,他不是很看好。
不一會,進去通傳的管家,快步走了出來。
這一次管家的臉上就沒有了,剛剛見到他時的那種恭敬的笑臉了,嚴肅的臉上,微微揚起的下巴。
一雙看起來彷彿看著一個乞丐一樣的眼睛。
只是瞧了一眼,就趕快躲開,似乎多看一眼,就讓他覺得渾身難受。
“哪裡來的乞丐?左右來人,給我趕出去,要飯居然要到孔家來了,真是膽子不小啊。”
在劉澤清心頭不快,想著待一會,怎麼當著孔胤植的面,好好的訓斥一番來人的時候,卻忽然聽到了這句炸雷一樣的話。
眼中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色,面上更是一片震驚。
雙唇微張,想要說出口的話,也因為隨即出來的兩位護院,而乖乖的嚥了下去。
儘管事情的起伏有些大,讓他腦子“嗡嗡”的還暫時想不明白,到底是什麼原因,才會被管家這麼對待的。
只當是管家狗眼看人低。
見他一身的破衣爛衫,才沒有看的出他的身份。
然而心中又有一個聲音告訴他,這些都不對,不是管家不認識他,而是現在的管家不想認識他。
不認識他,還可以說是管家的失職。
可要是不想認識他,就說明孔胤植不但想要吞了該他得到的金元,還想要把他送給,他認為追在身後孫傳庭。
然而無論是哪一種,他此時都是處於絕境之上。
手中沒了兵,就像老虎沒了爪牙。
幾次想要衝進門,要和孔胤植理論個清楚,卻都收起了心底的衝動。
既然孔胤植這麼對待他,人家就不怕他會在孔家翻出多大的浪花,想罷,喟然長嘆一聲,轉身就走。
他怕繼續待下去,要麼人不知上前撕打一番,被人打成重傷。
要麼生生把自己給氣死。
最後“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的心思,佔據了上風。
自己只要悄悄的到了登州,拿出自己攢下的一些金元,還能夠少量的召集起來一點人手。
此時他心中比較欣慰的就是,自己的小心謹慎,還留下了二十支火槍。
要不然連一點火種都沒了的話,才是真正的危險。
在走出很遠之後,看看周圍沒人跟著,劉澤清才狠狠的用腳踢了一下道旁的柳樹。
“古人誠不欺我,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來的時候,還想著是孔家最講仁義道德,原來都是狗屁,糊弄鬼的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