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促的鼓點中,祁絢低聲:
“你在塑造我,我卻不能幹涉你。一旦越界,你就會生氣、翻臉。”
“少爺,我們之間太不公平了……你真把我當成你的狗了嗎?”
溫子曳想說“不然呢”,他最初的打算,不就是徹底馴服這匹野狼,讓祁絢對自己俯首稱臣嗎?
他從未隱瞞過這份欲求,難道祁絢不知道嗎?
——不,溫子曳很清楚,祁絢當然知道。
他們的關系從利益、強迫、對抗中半推半就地起步,作為主人與契約獸、主導者與被迫服從者、上位與下位,框架早已定型,無法逾越。
他在精心馴養,祁絢在伺機反咬。
他們一直在玩猜來猜去、勾心鬥角的遊戲,企圖翻身做主。
所以,祁絢說這些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出於什麼心理?
他並不是個天真的人,為什麼會和他天真地央求“公平”?
真是荒謬。
溫子曳心中一團亂麻,明明該不快,可不知怎的,眼前忽然浮現出先前白發青年如釋重負的明亮笑容。
要是在這個時候點頭,否定掉祁絢惹人發笑的言論,按照他此刻的想法冷嘲熱諷一通,叫這只雪原狼認清現實……會怎樣?
大概,溫子曳不確定地想,祁絢就再也不會對他那樣笑了。
想到這裡,溫大少爺明智地保持了緘默。
他的冷處理讓祁絢有些失望,又情不自禁地松下口氣。
溫子曳沒有點頭,已經是現階段最寬容的答案了。
祁絢感到一陣複雜的高興,發現溫子曳眼神懨懨,似乎被敗了興致,想了想,嘗試著哄道:“少爺,你想不想做點出格的事情?”
“出格?”溫子曳回過神,嗤道,“我們在跳舞這件事,本身就很出格。”
祁絢說:“你小時候一定沒做過壞事。”
他眼裡冒出一團狡黠的光,往前碎碎邁了幾步,忽然松開捉住溫子曳的手。
背景音樂播放至最後一節,迎來歡歡喜喜的大團圓。
舞伴雙方應當牽著手彼此致敬,爾後順勢旋轉一週,緊密相擁。
一片交握的雙手中,溫子曳斷層地站在原地,神色茫然。
“少爺,”祁絢傾身而來,伏在他耳畔輕輕道,“抓緊我。”
“什麼……?”
話音未落,溫子曳驀地被一雙有力的手托住腰身,高舉起來。
腳下懸空的失重感令他猝不及防,下意識聽話地揪緊了手底的衣料。
溫子曳攀住祁絢的肩,被帶著在半空中轉了一大圈,投影花瓣在這個高度還未消失,他就像撲進了重重錦簇中,以一種新奇的角度俯瞰全場,暈頭轉向,心髒鼓譟得像要從胸膛跳出來。
驚呼被溫子曳壓在嗓子裡,他幾乎是滑落到祁絢懷裡的。
“好玩嗎,我的少爺?”祁絢貼著發頂問他,嗓音含笑。
溫子曳深深呼吸兩下,惱火地咬了一口他的肩。
咬完,心中的怒氣宣洩幹淨,溫子曳後知後覺地感到了放縱與刺激。
就算溫乘庭在露臺上看見他們,估計也認不出來自己,他從沒做過這麼大膽的事情,把臉面、禮儀、他人的看法,通通拋諸腦後。
感覺意外的不錯。
被傳染似的,溫子曳又笑起來:“……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