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丟人的事,打死祁絢都不想承認。
剛剛的他一定是被某種東西沖昏了頭腦,絕對。
像是看穿了祁絢沉默背後的懊惱,溫子曳悶悶地笑起來。
看大少爺如此幸災樂禍,祁絢瞪他:“你該提前和我交代的。”
“為什麼?我不要。”溫子曳懶洋洋地說,“契約獸應該學會揣測主人的意思,不然要你做什麼?”
他挑釁地對祁絢眨眨眼:“我以為你能想明白的,破綻很多。”
從刻意別在襟口的“信物”,到蘇少爺的摔倒、淋濕外套,離開前,他甚至心軟地囑咐了對方去找自己。
祁絢一向敏銳,不如說他沒想到,反而讓溫子曳很意外。
“你今晚是怎麼了?”
看氣氛不錯,溫子曳終於借機將心底不舒坦的疑問說出了口,“陰晴不定、反複無常的,真奇怪。”
祁絢略覺屈辱地抿了抿嘴唇。
他盯著溫子曳呈露在外的那半張臉,青年始終在笑,唇畔弧度柔和醉人。
一個旋身,祁絢摟緊溫子曳的腰,手心稍稍用力,掐得溫子曳都有些疼。他遲疑片刻,低低咕噥:“這不公平。”
“公平?”
自家契約獸口中的這個詞讓溫子曳感到神奇且好笑,不屑一顧。
不過他現在心情不錯,姑且多問一句,“你對哪方面有意見?”
“陰晴不定、反複無常……”祁絢說,“這個形容,不覺得你比我更合適嗎?我今晚只是用你平時對待我的態度,對待了你。僅此而已。”
溫子曳頓了頓:“你是在對我的性格表達不滿?”
“無關乎性格……我在陳述事實。”
祁絢說,“少爺,你看,我的頭發長長了。”
溫子曳的目光移向那頭冰雪似的白發,的確較初見時長了一些,從耳根拖到了頸後。
“上回我發現這件事後,想拿剪刀剪掉,你是怎麼說的?”
“我?”溫子曳蹙了下眉,記起這件事。
他喜歡祁絢的頭發,從澄澈的顏色到柔軟的觸感,自然不想短缺自己的福利。所以,他阻攔了對方暴殄天物的行為。
祁絢道:“你說,養長點好,你喜歡長頭發。所以它養長了。”
接著,他又啟唇,露出那顆被特意留下的小尖牙;指尖收緊,讓溫子曳感到圓潤的指甲輕掐皮肉的觸覺。
外表也好,思維也罷,就連感情,都慢慢變得陌生。
只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他就被名為溫子曳的颶風撕扯得不成模樣。
……這太可怕了。
祁絢不說話了,溫子曳卻有些明白他要說什麼。
隔了一會兒,祁絢輕輕嘆息:
“你把我留在聯邦,按照你的喜好改變著我。或是威脅、或是利誘。現在的我,讓我覺得很陌生。”
溫子曳反問:“威脅也好,利誘也罷,我都給了你選擇。所以呢?你後悔了?”
大少爺的不以為意,讓祁絢清楚他根本不理解——也可能是不在乎。
這在祁絢的意料之中,但他突然有些意料之外的苦澀。
畢竟有時候,溫子曳對他的過度在意,會讓他升起一種奇異的錯覺和期待。就像今晚的這支舞。
舞曲來到最激烈的第三小節,暴風雨如期而至,將矛盾推至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