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他錯得離譜。
這哪是不解風情?分明解得過分……堪稱無師自通。
他嘆息一聲,屈尊紆貴似的將手搭上祁絢的掌心,故作矜持地思考片刻,才睨著祁絢眼睛裡微微搖曳的燈光,說:
“我的榮幸。”
……
舞曲即將開幕,舞池裡已人滿為患。
他們來的太晚,只能佔據裡側一個較為偏僻的位置,不過無人在意。
無論溫子曳亦或祁絢,注意力都集中在彼此接觸的肢體上——從交叉的雙手,到輕輕扶握的肩和腰。
明明與周圍的人一樣,他們保持在合理的交誼範圍內。
可不經意相接的視線、下意識避讓的反應,都讓這一合理的社交活動染上一層難言的隱秘與刺激,好像他們在做什麼壞事一樣。
不,不是好像。
溫子曳想,他們就是在做壞事。
在理論上要成為他未來妻子的女性身邊、在他無所不能的父親眼皮底下、在大庭廣眾面前——
跟自己的契約獸跳舞。
這要是被發現了,會怎麼樣呢?
輕靈的音樂開始流淌,上空,柔暖的光宛如盛夏的陽光般灑落,晶塵和花瓣投影雪片似的紛紛揚揚,在外看時就足夠美好,置身其中,體驗更是如夢似幻。
《維艾恩瑞》是他們共同練習的唯一一首舞曲,跳起來幾乎不必思考,節奏也好動作也罷,哪怕僅僅是手指的勾纏、眼神的交織,他們都能做到教科書般完美。
相擁、旋轉、分離、藕斷絲連,欲說還休地展露出懷春少女的心動、青澀、輾轉反側、患得患失。
不必擔心誰會失誤,不用懷疑銜接出錯。
對自己、以及對方能力的信任,令他們一拍即合。
這種感覺讓溫子曳暢快極了,他沒有喝多少酒水,此刻卻有些醺醺然的目眩神迷。
他忍不住借舞步湊近他的舞伴,小聲和祁絢咬耳朵:
“我們真是太有默契了,不覺得麼?”
祁絢耳根微微發癢,他用肢體代替了語言,淡定地承接上大少爺突如其來的腳步變化。
溫子曳得到回答,頓時忍俊不禁。
“換成別人,能配合好你嗎?”他仰起臉,語氣帶著理所當然的傲慢,“他們做不到的,只有我能做到。”
祁絢知道他在暗示什麼,有些無奈地解釋:“我沒打算答應那個人。”
溫子曳挑了挑眉:“我知道。”
一句話能暴露出很多東西,他能瞬間消了火氣,祁絢那來之不易的笑容固然有功,可更多的,還是由於溫子曳想清楚了他發怔的前因後果。
“原來那不是‘我’……啊。”
溫子曳戲謔地問:“你誤會什麼了?”
他瞥了一眼身後,隔著數對舞伴,能隱約瞧見被簇擁在中心的潔白衣裙,花朵一樣純美地盛放。
男方絲毫不落於後,舉止優雅,前襟的白玫瑰搖曳生輝。
他的身形與溫子曳相近,高挑修長,氣質出眾,不怪會被先入主為觀地錯認。更何況會場人來人往、光線不好,沒有仔細打量的條件,很難判斷面具遮掩下的真實長相。
但溫子曳偏偏不提這些:“他難道很像我嗎?”
談起這個,祁絢好不容易消散的羞恥感再度浮上心頭。
其實溫子曳的安排根本不難猜,貍貓換太子的簡單手段,他居然跟無知群眾一樣上了當,因著一朵白玫瑰,就死死認定那是他的少爺,還為此五味雜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