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一閑人話江湖
“你們真要走呀?”王武把筷子一放,大聲說道,“煜庭這才來了幾天,咱們兄弟三個還沒好好聚聚,怎麼就這麼著急……”
什麼才來了幾天,宋煜庭心中覺得好笑。細細算來,他到四方裡已經有半年多了。此時已經又過一年,轉眼就是春暖花開。王武之所以這麼說,肯定是心中捨不得他……哦不,捨不得他們。
宋煜庭道:“嗯,過些天就打算上路了,大哥不必擔憂什麼。”
“我這哪是擔憂什麼啊!”王武打斷宋煜庭的話,“我這是捨不得你們兩位兄弟!”
葉鳴笙笑道:“不如大哥和我們一起雲遊四方,說不定哪天還能碰上凝姐……”
“不必!”葉鳴笙話還沒說完,就被王武兩個字給狠狠否決了。
“我是這鏢局的大掌櫃,怎麼能說撂挑子不幹就不幹了呢?當初跟著你們回來是鏢局收留了我,我早就……早就把這兒當成家了,若說離開,唉,左右為難。”王武說道。
聞言,葉鳴笙有些不好意思道:“大哥要是這麼說,倒顯得我這個鏢頭有些無情無義了。”
王武笑了笑,“不會,這鏢局花了你多少心思眾人都看在眼裡,若不是你當初執意要把大掌櫃讓給我,恐怕就是我成天往外跑著運鏢了。”說罷,王武深深看了兩人一眼,“當初不當這個大掌櫃,不就是為如今能安心走嗎?”
葉鳴笙垂下眼,低低應了一聲,心中卻是有點不是滋味。說到底,青桐鏢局這個地方,他從小到大一直待在這裡,他見過了它盛衰交替,又親手將它的牌坊搭好。說到離開……心中怎麼能不難受呢?
宋煜庭看出了他的心思,在桌子下邊不動聲色地碰了碰他的腿,嘴上卻是對著王武說:“此番離別又不是不回來了,說不定等到今年年關將至,我們就又像今日一般坐在一個桌子上喝酒了。”
王武笑道:“說得對!來!再喝一杯!”
三人舉杯相碰,離愁別緒都要被這豪放的酒氣沖淡一些。
宋煜庭放下酒杯,又問了王武一句:“大哥真的不與我們同去嗎?”他並未多想,葉鳴笙一提這事,他也是覺得王武一人未免有些孤獨,便又問了一句。他說話是手也沒閑著,拿筷子夾菜放到了葉鳴笙碗裡。
王武一口熱酒下肚,還未來得及放下杯子,就瞧見這一幕。他擺了擺手,道:“不是都說了嘛,放不下鏢局這裡,不去了不去了,等你們回來就是。”
他不去的原因還有一個,自然就是不願意打擾宋煜庭和葉鳴笙的二人世界!
如今他們都已經二十好幾,褪去了當年年少時的青澀,對於情愛之事也沒那麼多扭扭捏捏。
自從宋煜庭來到四方裡,天天和葉鳴笙住一屋,他這當大哥的都知道。他若是跟著去了,難不成天天在他兩個兄弟面前裝瞎子嗎?
那自然是不能的,當然,這都是次要原因,他是真的離不開當初全心全意接納他的鏢局了。
夜色漸濃,宋煜庭躺在床榻上,葉鳴笙坐在一旁正細心擦拭他的尋春刀。宋煜庭不動聲色地從身後環住葉鳴笙的腰,良久,他問道:“你……會不會特別捨不得?”
細細想來,總是他要葉鳴笙隨他去北疆看看,這是他一直以來的心願。可是如今這願望真要實現了,他卻有點近鄉情怯起來,開始擔憂葉鳴笙心中不捨,只是因為自己一直要求才不得不跟自己去。
宋煜庭無聲地在心中嘆了口氣,想到葉鳴笙如何待自己,他的心都要化了。且不說未表明心意時就對自己百般照顧,兩人捅破那層窗戶紙後更是縱容,可謂是要星星不給月亮,什麼都順著他……可能正是因為他能清楚地感受到這份感情,他才能走過那五年,才能如此的有恃無恐。
一想到這些,宋煜庭環著葉鳴笙的手不由自主地又收緊了些,心中痛斥自己一聲,不知該怎麼待葉鳴笙才好。
“嗯?”葉鳴笙像是感覺到了他的異樣,他輕輕把手中的兵刃放下,一隻手垂下來,捏著宋煜庭的耳垂。
宋煜庭道:“我就是怕你捨不得……”他頓了頓,“是不是我總……唉,你要是心裡放不下,我就陪你在這邊再待些日子,不管在哪裡,只要在你身邊,哪兒都好。”
葉鳴笙低下頭,望向宋煜庭的雙眸,嘴角不由得彎了起來。
“我若是說沒有捨不得恐怕你也是不信的。”
他的手慢慢下移,讓過宋煜庭有些泛紅的耳垂,撫上了他的臉龐,“捨不得是真的,但是想跟你回北疆也是真的。”
“煜庭,這不是勉強,這也是我的心願,我……我也是真的想到你長大的地方看看。”
葉鳴笙神色柔和,連帶著聲音都輕了幾分。說罷,他忍不住俯下身子親了親宋煜庭的眉心。
宋煜庭先前想好的一肚子草稿還沒來得及往外抖,就被葉鳴笙這一連串的蜜語吻術給哄沒了。他眨了眨眼,隨後直起身來親了葉鳴笙的唇角,“真的?”
這話問出來,兩人都是哭笑不得。
葉鳴笙笑道:“比真金還真。”
宋煜庭笑著和葉鳴笙額頭相抵,“有你這句話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