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葉鳴笙微微向後,笑著避開了宋煜庭送上門來的吻。他問道:“你剛才說只要在我身邊,哪兒都好,這也是真的?”
宋煜庭又湊上前,“當然了。”
“跟我浪跡天涯也願意嗎?”
“只要是你,我都願意。”
“好。”葉鳴笙這才停住追問,任由宋煜庭送上了他一直想送沒送出門的吻。
千言萬語,柔情蜜意,都化在了旖旎難耐的濃濃夜色下。
幾日過後,葉鳴笙正式卸去了總鏢頭一職,騎了匹馬,挎著他的刀,就和宋煜庭一同北上了。
王武在四方裡城門處看著兩人遠去的背影,一時間感慨萬千。他早已經記不清上次這樣看著兩人策馬而去的背影是什麼時候了,那時千帆波瀾未起,而此刻萬丈塵埃已然落定。
他這兩個兄弟,也不知道是誰拐了誰。王武微微一笑,轉身回了鏢局。那都無關緊要,他看著他們兩人走到這一步,只要身邊還是彼此,那就無所謂了。
趙希聲和白剛早就已經離開了四方裡。在他們從京城回來沒多久,趙希聲和白剛就走了——在一個無人知曉的清晨……也不算不辭而別吧,宋煜庭這不著調的師伯好歹給他留了封書信。
書信中說,此間事罷,他們師兄弟二人不便叨擾,要開始雲遊四方了,說不定哪天還要回神女峰下拉上聞玄一起。不僅如此,還特意囑咐幾位小輩不必過於想念他們,看似塵埃落定,其實屬於他們的江湖路才剛剛開始。
這書信上的字很是瀟灑,一看就知道是出自誰的手筆。
宋煜庭看完沉默良久,按理說,他早就應該對離別一事看得開、放得下,可是每逢此時,心中還是難免激起波瀾。
罷了,時過境遷,他們都已長大成人,不能再期求在長輩的庇佑下安然度日了。
好在天地悠悠,人終會重逢。既有重逢,那這離別不過是重逢的一個序言而已。
元平四十二年,章寧用盡力氣寫下他此生最後一封奏摺,由其子章宇藩呈到大殿之上。天子看後緊皺眉頭,沉默不語。
又三日,章寧身死丞相府,是一個雪天。漫天大雪將恩怨情仇承載,同凜冽的風一起消散在滾滾紅塵中。
元平四十五年,天子下詔,護國將軍宋寒平謀逆一事得以沉冤昭雪。一時間,朝野上下議論紛紛。一代武將的事跡終又被記錄於薄卷之上:
將軍宋氏,名寒平,驍勇善戰,平叛有功,半生戎馬,得一世霽月清風。愛妻沈妤,有幼子名闌……
半年後,新皇登基。
昔日功名,皆作落紅,化在新春的塵土中,催著時代的車輪滾滾向前。只在有心人的胸口留下幾道痕跡,寓為愛恨情仇。
至此,又一年冬去春來,換了天地。
北疆封界處,兩人策馬並立一旁。
一人將頭發高高束起,烏黑發絲終隱著一條小辮子,劍眉星目,清爽至極,他偏過頭看向一旁的人。
另一人鼻尖小痣靈動,他披散著發絲,只用一條簡單的發帶稍作打理,更是別有一番風姿。
“想好去哪兒了嗎?”宋煜庭問道。
葉鳴笙偏過頭來看他,發絲被風吹得糊住了半張臉,卻沒掩住眼中的笑意:“馬能跑到哪,就去哪。”
宋煜庭一挑眉,欣喜道:“好是逍遙!”
葉鳴笙一扯馬韁繩,道:“走吧。”話音未落,駿馬已經馳騁於天地間。
宋煜庭緊跟在他身後,“那我就跟著你了,你去哪,我就去哪!”
葉鳴笙笑著回過頭來看了他一眼,並未答話。
兩匹駿馬一路疾馳,嘶鳴著,自跑起來的一剎那,便再不會停下腳步。
從此,悠悠天地內,容你我浪跡。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