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煜庭深吸一口氣,心裡實在想不明白這對父子是怎麼想的,只能面無表情地“嗯”了一聲。
章寧道:“時候不早了,告辭。”
說罷,他就和章宇藩向門口走去。幾人一直注視著他們,趙希聲卻垂下眼,沒有一絲想要相送的意思。
章寧走到門口時又停下來,他沒有轉身,只是自顧自般地說:“趙大哥,以後還能再相見嗎?”說完,還沒等趙希聲回答,章寧便踏出了屋門,沒有回頭,大步離開了。
屋中安靜了不知多長時間,直到霍形打破了這份沉寂。
霍形道:“此事便算是結束了嗎?”
宋煜庭道:“霍伯伯,我倒是覺得還沒結束,或許在我這裡,真的到了為我爹平冤昭雪那一天才算是結束了吧。”
霍形像是有些無奈地點了點頭,他看了看趙希聲,也沒言語。
就在屋中又要重歸寂寞時,王武走了進來,“時候不早了,都來院中吃飯吧!”他說著拍了拍宋煜庭的肩膀,“今日兄弟奔波勞累了,又解開一樁心事,應當慶賀一下。”
說著,宋煜庭和葉鳴笙被王武推著出了門,他這才發現外面已經擦了黑,院中擺了張大桌子,桌上全是好酒好菜。
眾人相繼來到院中,坐了滿滿一桌。宋煜庭心中忽然生出來一種不知什麼感覺,他快速回想上一次這麼熱鬧是在何時,越是去想,心裡這股難言的感覺就越是強烈。
他轉頭去看坐在他身旁的葉鳴笙,葉鳴笙神色還是那般柔和,好像在他記憶裡,葉鳴笙從未疾言厲色過。宋煜庭瞧著他,心裡便只剩下了歲月靜好的感覺。
丞相府,一架馬車彎彎繞繞來到後門,章寧和章宇藩下了車直奔院中。
章寧並未進屋,聲音冷冷地吩咐道:“來人,在院中生火。”
隨後,他又吩咐人搬了把椅子放在院中,自己就彎腰坐了上去。章宇藩雖然不知道他爹這是要幹什麼,但也都在一旁靜靜陪著。
丞相府的人幹事都十分利落,幾個小廝來回奔走幾趟,院中的火就生了起來。
火光映在父子二人的面龐上,給兩人如出一轍的面容又添了些輪廓。章寧問道:“今日你為何對宋煜庭說那樣的話?”
章宇藩往日裡臉上那股純真快要被這團火烤沒了,他道:“爹難道心裡不是這樣想的嗎?”
章寧道:“怎麼說?”
章宇藩道:“自打爹昨日讓我一人回府我便知道了您的心思,你若是沒有半點上書的意思,是斷然不會和那群人一起走的。”
烈火之下,章寧無聲地彎起了嘴角。“你說得對。”他攤開手掌,“把那些信拿過來。”
章宇藩將隨身帶回的書信放在了章寧手中,章寧低下頭,藉著光一張一張的翻看。他看到他寫的那封“京城落雪,吾孤身一人長跪雪中……”章寧不由得輕笑起來。
他把這封信放到面前,“長跪雪中……如今回想起來那天,還是覺得寒冷徹骨。”
章宇藩道:“爹……”
章寧道:“即使有這團火,我也覺得冷。”
說罷,他把這些書信沓在一起,折了幾下,隨手一揮便扔進了熊熊烈火中。
章宇藩猛地站起身,驚道:“爹!你這是……”
章寧道:“十七年了,我又騙了他們一次,宋寒平的事情根本用不到這些,有,錦上添花,沒有,無傷大雅。可是我卻說這是必須的東西,讓宋煜庭不得不去五龍幫取這些,讓他不能手刃仇人,甚至還會讓他……送了命。”
“爹,你說什麼?”章宇藩心裡怦怦直跳,“什麼送命,難道我們不是答應了要辦這件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