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杜淵本是不著急,但耐不住趙酒鴦急,在趙酒鴦的全力安排下,杜淵與姜寧在公主府裡見上了面。
杜淵與姜寧聊了一會兒詩詞歌賦,倒是沒提兒時的事,她怕自己貿然提起過於唐突,況且當下與姜寧相認恐會給她們三人帶去太多麻煩。姜寧心知肚明此次會面是趙酒鴦的意思,可她不明白公主是何用意。
姜寧起先還有些惶恐,不知公主意圖,但杜淵見多識廣,她不知不覺就被她吸引,暢聊起來。她早有耳聞杜淵的為人,卻沒想過自己有朝一日能與她暢聊,見她溫文爾雅、神采飛揚,時而說著話不知想到什麼,偏過頭笑,那模樣又與前幾次遠遠見著的杜淵大不相同,也有些羨慕起趙酒鴦來。
差不離過了一個時辰,萍兒就送了一疊糕點過來,杜淵見了萍兒,便知趙酒鴦的意思,便說還有公務在身,與姜寧告辭。姜寧又坐了一會兒,趙酒鴦便來了,也同她天南地北一通談,並與她一同用了晚膳,竟是絕口不提杜淵。姜寧摸不清這對夫婦的心思,索性也不去想,只想著順其自然。
到了夜裡,杜淵已在屋裡等著了,畢竟院門的宮燈常亮著。趙酒鴦進了屋,沒有半點驚詫,揮揮手讓人退下,方才的耐心全無,走到杜淵的邊上:“如何?”杜淵反一臉疑問:“什麼如何?”
“自然是問你同姜寧談得如何。”趙酒鴦已經憋了許久,不想再拐彎抹角。杜淵搖了搖頭:“我只與她談了些詩詞,並沒有聊到情感之事。”
趙酒鴦有些生氣:“我也不是那麼寬宏大量的,你難不成是想叫我三番幾次地替你安排與姜寧相會?”杜淵趕緊搖頭,去拉她的手:“不是的,我……每每聊到沾邊的詩詞,我腦子裡便想起你,我總不好在她面前不停提起你,便沒有往下說。”
趙酒鴦聽她與姜寧一起時仍想著自己,稍稍氣消了些:“你在她面前避諱我,在我跟前倒是毫不避諱。”
杜淵哭笑不得:“每每都是你提起的,我想起她的次數尚不及你,只時而想起兒時往事。”趙酒鴦還是不樂意:“下一回我再替你安排一次,無論如何你都要將話說清楚了,沒有第三次了,若是你再不說清,我也不管你,只當你已經放下她了,你可明白?”
杜淵沒有猶豫,點頭應下,她也知曉猶豫不決是此事大忌。其實她心裡也明白過來,或許現在的姜寧是現在的姜寧,兒時的姜寧是兒時的姜寧,她能肯定,她對如今的姜寧毫無別樣情愫,她難以忘懷難以放下的只是兒時的姜寧和自己以為她長大後的模樣。
想到這,杜淵又看了一眼趙酒鴦,說起姜寧,她倒覺得趙酒鴦更像兒時的姜寧一些,不過她們本就是表姐妹,有些相像也是正常。她又想起院裡那棵樹下,趙酒鴦為以前的心上人做的衣冠冢,輕輕嘆息一聲,若是那人沒事,自己哪兒有這個福氣能得趙酒鴦的歡心。
趙酒鴦哪兒能得知她心中所想,只煩惱著到底要如何讓杜淵徹底斷了對姜寧的念頭。一時沒有想到,不禁有些氣惱,躺在床上時,也十分難得地背對著杜淵沒有理她。
杜淵見她不悅,也不敢招惹她,輕輕在她旁邊躺好,趙酒鴦又沒好氣地怪她:“你沒瞧見我生氣了嗎?”杜淵側頭看她,瞬時明白過來,趕緊貼上去從背後抱住她,拇指輕輕摩挲著她的手臂,還輕輕親了親她的脖頸。
趙酒鴦沒料到她會這般,有些吃驚,又很歡喜,哪兒還記得自己還在氣著,轉過身環住杜淵的腰。杜淵手上並沒停,隔著薄薄的一層中衣,輕輕撫著趙酒鴦的背。
趙酒鴦意動,微微抬起頭在杜淵的下巴上親了親,杜淵低下頭去,望進她溫柔似水的眼裡,俯首與她親吻在一處。兩人這陣子來親過幾次,只都是蜻蜓點水般,至多停留稍久一些,並不敢輕舉妄動。
此次,杜淵沉迷了些,親過趙酒鴦的唇尚覺不滿足,又親上去輕輕吮了吮,有些不放心地睜眼偷看趙酒鴦的神情,見她睫毛輕眨,並無不適,才繼續在她唇上摩挲輕舔起來。
趙酒鴦又將胳膊收緊幾分,整個人貼近了幾分,整個人陷在杜淵的懷裡,過一會兒也學著杜淵的模樣,伸出舌尖來,兩人舌尖碰在一起立即分開,羞得不行,卻又似乎嘗到了別樣滋味,磨蹭一會兒,又試探著貼在了一起。
兩人吻了許久,似是不知疲倦,杜淵稍稍離開一些,親去趙酒鴦唇角的水漬:“酒鴦,我好喜歡你。”
趙酒鴦將整個人都窩進杜淵的懷裡,抱得很緊:“我喜歡以前的你,喜歡現在的你,喜歡你抱著我,喜歡你親我,我真的好喜歡你。”
兩人甜蜜入睡,誰料一覺醒來趙酒鴦突然想起自己還在生氣,推開杜淵轉過身去,杜淵一臉莫名,倒也起來準備去上朝了,看著床上不搭理自己的趙酒鴦,又傾下身去:“你是不是夢見我惹你不高興了?”
趙酒鴦哼了一聲:“自己做的事,還要怪到夢裡,夢裡的你可比你懂事體貼多了。”杜淵便也想到她大致還在為姜寧的事生氣,也不再提,只插科打諢調笑著:“那我今晚多體貼些。”
趙酒鴦想起昨夜裡的事,臉上一紅:“你真不知羞!”杜淵笑著:“我先去上朝啦。”
待散了朝,杜淵去了戶部,趙酒鴦又進宮陪父皇去了。今日戶部尚書前來請示,他年事已高,有心告老還鄉,望聖上批準。
那人下去後,趙權還沒動什麼心思,趙酒鴦確實轉起了心思,走到趙權邊上:“父皇,既然尚書大人都想歇息了,您便體貼一下老臣讓他歇著去罷。”
趙酒鴦打小便在趙權邊上,卻從不過問朝政之事,如今這般說,倒是讓趙權覺得稀奇,放下筆,看著她:“那皇兒可是有人要舉薦啊?”
趙酒鴦點點頭:“安寧想著,父皇這麼疼皇兄,不如讓杜淵當這個尚書,好助皇兄一臂之力。”趙權並沒說話,看著趙酒鴦看了一會兒,明白過來,女兒怕是為杜淵動了心,神色肅然:“你可知你喜歡的是什麼人,便巴巴地去喜歡?”
趙酒鴦臉上笑意凝住,心中一驚,父皇可是識破了杜淵的身份?趙酒鴦急忙拉住趙權的手:“父皇,安寧知曉的,安寧還要謝過父皇當日的指婚。”
趙權哼了一聲:“不過一紙婚姻,皇兒若是不喜,休了便是。”他顯然對趙酒鴦喜歡杜淵這件事十分不滿,趙酒鴦前後一串便了然了,她不喜杜淵時,父皇縱著自己,待杜淵還算和善,自己改了態度,父皇便不喜了。
趙酒鴦怕給杜淵惹來殺身之禍,立馬跪了下去:“父皇,安寧是真心喜歡的,父皇若是不喜歡,便將我們貶為庶民,罰我們去西洲替皇兄守江山罷。”
趙權嘆了口氣,將她拉起來:“行了行了,以前便總惦記著要出京去尋她,如今為了她連公主都不想當了,朕若是不肯,這輩子你便不要父皇了?”
趙酒鴦越發詫異:“父皇,你怎知曉的?”趙權不單知曉杜淵是個女子,還知曉她便是杜書媛?
趙權無奈地看著她:“她殿試前朕就讓人查了,他們那些計倆瞞過別人尚可,想瞞住朕恐怕是做夢。朕本想問罪,可朕知曉你一心想出京都是為了她,若是朕瞞著你將她砍了,你日後知曉了還不恨死朕?既然她自己給朕這麼大的把柄,朕用她幫幫你皇兄有何不可?朕也知曉,她當不得太子妃,那便只能先當一陣你的駙馬了。”
趙酒鴦聽了,哪裡不知自己的父皇還是寵極了她,疼極了她,必定是會滿足自己的心願,也為杜淵不會有生命之憂鬆了口氣。趙酒鴦抱著趙權好一通撒嬌,無非說些她心裡最愛的最緊要的還是父皇。
原先趙權是想待趙河明勢力穩定後,便私下拆穿杜淵的身份將她趕回松江。杜淵的確有些本事,他有時還暗覺可惜,也難怪安寧會為了她動心,當下聽著安寧撒嬌,便也由著她去:“也罷也罷,朕不拆散你們,讓她給你當駙馬直到你膩煩為止,可好?”
趙酒鴦又是抱著他一通感謝。趙權看著女兒,無奈地搖了搖頭,左右自己能護她一世,既是她想的事,那便由著她罷,他的女兒,想要如何都是可以的。
很快,戶部便接到兩道聖旨,一道是應允戶部尚書告老還鄉,一道是擢升杜淵為戶部尚書。杜淵這兩年來功績不少,又是安寧公主的駙馬,其他官員倒也不覺意外,一個個誇贊她年少有為,年紀輕輕便已官居三品。
待夜裡,趙酒鴦將事情告知杜淵,杜淵的一顆心彷彿已上了刀山下了火海,一時震驚不知言,轉而又明白過來,趙酒鴦將事情說得風輕雲淡,定都是她替自己擋了下來。杜淵躬身道謝,趙酒鴦笑著:“無妨,此事於我有益,父皇既然知情,那你這輩子都別想姜寧了,你也只能當一輩子的駙馬了。”
杜淵聞言也笑了:“當你的駙馬並不委屈,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