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權當然明白她在控訴什麼,連忙裝著糊塗應和著:“這可心疼壞父皇了,父皇下了朝趕緊就過來了。”皇後也替皇上說了幾句,趙酒鴦自然不會真的記恨。
待皇上出來,杜淵趕緊像模像樣地進去關心趙酒鴦,自然被趙酒鴦趕了出來。杜淵也就放下心來,去戶部了。
宮燈照樣日日亮著,杜淵夜裡依舊宿在趙酒鴦的屋裡,好在趙酒鴦底子好,已經沒有再發熱了。因著杜淵都住在公主這院裡,秋月便也成了這院裡的常客。
趙酒鴦時常拿出杜書媛的那幅“畫像”看著,嘆息著兩人有緣無分,嘆息著她尚未來得及見她一面,時常看著看著就要落下淚來,長這麼大,還從未這般弱柳扶風過。
她也知曉這般沉湎於此不是長久之計,半月過後,她狠下心來,在院子的一棵樹下,挖了一個洞,將畫埋了下去。
從挖洞到填土,都是趙酒鴦親自所為,旁人皆不知她到底埋了什麼下去,萍兒擔心,問了幾句,她便回道:“是我這十幾年的期盼。”眾人不敢深究安寧公主十幾年的期盼是什麼,只當她病了一場,行為古怪了些。
杜淵剛回公主府,秋月便將此事告訴了她。杜淵皺著眉想了會兒,不知這小公主的心上人是娶了妻還是亡故了,叫小公主沒了期盼,側頭問秋月:“你可知她埋了什麼?”
秋月搖了搖頭:“我是聽萍兒說的,公主都讓她們站在院外,看不見。”杜淵點了點頭,沒再問,只心裡想了一圈,也沒聽誰家公子近來娶妻了的,倒是聽聞南中那邊戰事方歇,有將士傷亡。
杜淵心裡咯噔一下,又讓秋月取了酒來,拿著酒壺進了屋。晚膳正擺上,劉嬤嬤派了人在門口候著,見駙馬回來便來通傳了。萍兒見她拿著酒壺,立馬去拿了兩個酒盞來。
眾人退去,趙酒鴦看著杜淵倒酒,十分不解:“什麼日子,怎要喝酒了?”杜淵只試探道:“南中戰事方歇,喝些酒敬那些回不來的弟兄。”
趙酒鴦一聽回不來,又想到杜書媛早已病逝,她再也見不到了,眼眶泛紅,連忙拿過酒盞喝下酒去,眼淚滑落,趁著杜淵抬頭飲酒時擦去。
杜淵實則一直偷看著她,自是見到她落淚,又見她神情,便確定了心中所想,亦有些心疼起這小公主來。這公主雖刁蠻任性了些,倒也是率真活潑,前陣子還那般富有生氣,又是要逃婚又是與自己爭鬥,無非就是想嫁給自己的心上人,可如今心上人卻戰死沙場,這多年的期盼可不就成了一場空麼,也難怪這幾日總是怏怏不樂。
杜淵又陪她喝了幾杯酒,便將酒撤下了。趙酒鴦不說話,只吃了幾口菜,便將筷子放下,起身去床上躺下,徒留杜淵一人,杜淵吃了幾口,亦不好再吃,便讓人進來將飯菜撤下,又吩咐萍兒晚些煮點燕窩端來。
杜淵走到趙酒鴦邊上,問她要不要出去走走。趙酒鴦瞪了她一眼:“我要出去也不同你出去,你少來煩我。”
杜淵故意擺出一副可惜模樣:“哎,我還想同公主切磋切磋呢。公主病了一場,怕是打不過我了。”趙酒鴦一聽,果然氣急敗壞,直接跳起同她動起手來,兩人很快便打到了院子裡。
劉嬤嬤不禁頭痛,這倆人怎麼好端端的又打起來了,可見公主這般生機,又覺得放下心來,只叫萍兒在一旁看顧著些,自己眼不見為淨,走了。
趙酒鴦本就憋屈了近一月,如今杜淵討打,正中她下懷,招招式式毫不客氣:“你姑奶奶我就算再病一個月,照樣打得你滿地找牙!”
杜淵一邊與她拆著招,時不時假裝不敵捱上幾掌,又一邊挑釁著:“我若是不飲酒,當下就贏了。”趙酒鴦聽她口出狂言,心中拋去一切,只一心想給她點教訓。
兩人拆招許久,杜淵見趙酒鴦打過癮了,便假裝力不能敵,求饒道:“公主饒命,是小的不識好歹,是小的不自量力。”
趙酒鴦難得聽她這般求饒,便也收了手,哼了一聲:“算你識相,下一回敢摸老虎鬍子,看我饒不饒你!”說完,趙酒鴦神清氣爽地往屋裡走去,又沖躲得遠遠的萍兒喊道:“萍兒,準備洗漱!”
萍兒聽公主這中氣十足的一聲,差點熱淚盈眶,趕緊跑了過去,經過杜淵身邊,還福了福身:“多謝駙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