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道的雪終是慢慢飄到了東京。
剛過午後,明媚的陽光卻已經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鵝毛大雪,新宿區的潮人們卻不在意,反而驚喜,紛紛換上了冬日新衣,雪天增添的氛圍感令整個東京都浪漫起來。
“你想先聯絡學院,把真小姐弄出日本?”
楚子航靠在一條小巷的電杆旁,望著天上的雪花。
“我這兩天一直試圖聯絡學院那個陌生的新系統,叫EVA對吧?”愷撒手裡捏著一罐朝日啤酒,大口地灌下去,“情形比你預估的要好,胡蜂為我們燒燬了輝夜姬的主機部分,雖然蛇岐八家的補救很快,損失降到了最小,但還是讓輝夜姬對學院的遮蔽有了疏漏,至少我的資訊已經能發出去了。”
他看了眼楚子航,“我相信,學院的人已經到日本了,只不過來的是誰、怎麼還沒來找我們,這應該有他們自己的安排。”
“你問過真小姐的想法嗎?”楚子航皺了皺眉,“她在日本有親人,她奶奶還在,還有那個叫野田壽的男孩,她本來也許會和他結婚的,以後生幾個孩子,平平安安地活到白髮蒼蒼......”
“你覺得我會沒考慮這些嗎?”愷撒打斷了他,眼神有些晦暗,伴隨著某種壓抑的怒火,“但她不能繼續待在日本了,你當然清楚她現在的身份,一個同時擁有白王和大地與山之王血統的人!現在至少只有我們知道她的情況,還算可控,如果那些衝著大地與山之王懸賞而來的混血種們發現了她,事態就......”
楚子航收回看雪的目光,和愷撒打斷自己一樣,也語氣冰冷地打斷道:“我比你更知道這種情況的嚴重性。我只是想提醒你,她會變成這樣,是你向任然承諾的,只要救活她,任何後果都由你這個加圖索家的大少爺負責!她已經不是一個普通人了,你我都能感受到她身上的危險,雖然這種力量尚在沉睡階段,但一旦觸發,這個世界會是什麼樣,誰都不清楚。”
“那你說能怎麼辦?”愷撒有些暴躁,“難道我想救活她,我不想一個女孩就這麼死去,還錯了嗎!”
楚子航沉默了一會兒:“愷撒,你心裡很清楚把她送回去的結果。”
愷撒冷眼看去,臉上不知道是笑還是氣憤:“我很意外現在跟我爭執的人是你,難道不應該是路明非那個毛頭小子會覺得我的安排有問題?”
“他不會,他把你當老大,你們都是學生會的,我不懂你們的理念。”
“所以你要攔著我把她送走?”愷撒笑了笑,“你不會的,你是楚子航,你比我更清楚秘黨的使命。我一直覺得你是個頑固機械的傢伙......你到底想說什麼?”
楚子航沒有說話,只是朝小巷的另一頭看去,愷撒也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兩人都心頭一驚。
因為巷口的對面,麻生真怯生生地站在那兒,手放在背後。
他們倆都沒察覺到她的到來。
這就是危險的所在——她的一舉一動現在都充滿著神秘與強大,用單純的“一個混血種”已經不能概括她了。
“我聽到了我的名字,所以過來看看,你們繼續聊吧。”麻生真用英文說著,她畢竟剛剛高中畢業,英語還算流暢。
說完後,她就轉身離開了,回到了街對面的綾小路診所。
楚子航和愷撒目送她走進診所,直到背影都看不見後,才互相看了一眼。
兩人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嚴肅和忌憚。
片刻後,還是楚子航先打破了沉默:“一年半前,是你給我發的簡訊。”
愷撒笑了笑:“是啊,原來你還記得。”
“為什麼會不記得?”楚子航看了他一眼,“不過當時我覺得很奇怪,因為執行處死夏羨的人是你的親叔叔,你卻把這個訊息透露給了我,當時我應該在被要求隱瞞的名單裡。”
“你這一年半一直在想這個事情?但今天才親自問我?”愷撒眉梢一挑。
“不算一直在想,只是......罷了,也算想吧,想跟你說聲謝謝,不過一直沒機會。”
“你確實沒機會,那件事發生後你就被關禁閉,然後就是一年的外出‘贖罪’,不知道的人可能還會覺得是你死在那場處刑中了。”
“贖罪?”楚子航嘴角動了動。
“就是你被安排去執行部提前做那些任務的一年,我們學生會的人都這麼叫的,‘獅心會會長的贖罪之旅’,誰叫你救了秘黨最大的對立面——龍王呢。”
“那時候我沒把他當龍王,”楚子航的眼睛裡似乎含著鋒芒,直視了過去,“救一個朋友,你管那叫‘罪’?”
“是不是罪,別跟我說,去跟那些董事會的老不死說去。”愷撒也絲毫不示弱,瞪了過去。
兩人又陷入了該死的沉默,只不過這次是愷撒主動打破了:“其實你說得對,救一個朋友,怎麼也算不上是罪過的,所以你應該很能理解我這次想要救活真小姐的迫切,不管是什麼結局,只要人沒死,一切都還可以彌補。”
楚子航還是沒說話。
“我們現在還在日本,還算一個小組的人,路明非還太幼稚,我不考慮他的意見......”愷撒又說,“我跟你說這些,只是要你一個態度,而不是詢問你的看法,大致的安排我已經做出了決定。”
“我的答案,和一年半前一樣。”楚子航淡淡地說。
愷撒點頭:“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