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天好,吳貴田把前幾天買的棉花從庫房裡倒騰出來,在院子裡鋪開,又拿了兩把牛筋長弓,便擺開架勢準備把新棉混著舊棉彈勻了,多做幾床棉被。
吳霜瞧見了覺得新鮮,也吵著要幫忙,吳修文笑著把弓給她,她撥弄了沒兩下棉花沒彈著,倒給自己粘了滿頭滿臉的棉絮。
一家人樂得不行。
吳霜見宋清遠也跟著他們一塊笑,覺得他也忒不厚道了,“你笑什麼,弄得好像你也會似的。”
宋清遠把長弓拿過來,道:“我倒是願意一試。”
他方才在旁邊看了一會兒,多少琢磨出了點門道,果然一上手,雖說不上多熟練,但總不至於像吳霜那樣鬧笑話。
吳霜頓時啞火了。
只有她一個人受傷的世界達成了。
院裡正笑鬧著,畢寧從外邊進來,還沒來得及跟宋清遠搭話,就被吳霜扯來彈棉花,她就不信了,連畢寧也會這活。
畢寧跟宋清遠不一樣,從小窮苦出身,什麼活沒幹過,他以為吳霜是讓他幫著幹活,當即熟練地拿起牛筋長弓就要彈。
宋清遠忽然掩唇輕咳了兩聲,像是吸進了棉絮,畢寧看他一眼,頓時笨手笨腳地把長弓戳進棉花堆裡,一頓撥弄,直弄得棉絮飛了滿天。
吳霜終是心滿意足,彷彿找到了自己的同類,“瞧瞧,畢大哥,你比我還笨。”
畢寧悄悄拿餘光去看宋清遠,見他滿意地點了點頭,這才鬆了一口氣。
吳貴田一邊彈一邊教吳霜,吳霜學了個半吊子,再過來像模像樣的教畢寧,彷彿從中找到了為人師表的樂趣。
最終畢寧“學有所成”,吳霜宣佈他順利出師,將他跟宋清遠分配到了一組,劃了一堆棉花給他們,讓他倆一邊彈著玩去了。
畢寧這才得空跟宋清遠聊上幾句,“那幫人恐怕是衝著吳姑娘身上的印記去的,這一計不成,恐怕還有後招,咱們得早作打算。可是這些人是怎麼知道吳姑娘身上有這印記的?”
宋清遠撥弄著面前的棉花,懶懶散散地替畢寧把已經彈好的棉花翻了個個,“他們並不知道,只是因為吳霜在我身邊而已。不過這不打緊,只要他們找到了想找的東西,便不會再來追究這些了。”
畢寧想起宋清遠讓他找的人來,有些為難道:“柳河村的人都說再也沒見過她了,我們在周圍的村鎮都找了,一時還沒發現她的蹤跡。”
這般暗地裡尋人如同海底撈針。
畢寧道:“為何不直接讓燕王自己去找?”
這話倒是給了宋清遠啟發,“這倒是個辦法,不過不能直說。”
畢寧想不通那麼多彎彎繞繞,只覺得一個想找人,一個正是他要找的人,兩相一拍即合,豈不快哉?
宋清遠道:“如果你的敵人突然告訴一個有利於你的訊息,你會相信嗎?”
畢寧瞭然,“您的意思是我們得想辦法把這個訊息拐著彎的賣出去?”
宋清遠點頭。他衝畢寧耳語了幾句,畢寧便起身離開了。
“畢大哥又走了?不留下吃飯了?”吳霜問道。
畢寧含淚搖頭,心道下次一定掐著飯點來。
棉花彈好又晾好,輪到做被的時候吳貴田發現先前丈量的尺寸出了岔子,買來的布料根本不夠。
宋清遠自告奮勇拉著吳霜去鎮上買布,“小霜眼光好,知道該買什麼樣的。”
吳霜心說做被子又不是做衣裳,還得講審美?
吳貴田生怕兩人亂花錢,囑咐道:“可千萬別買花哨的,只要是耐用結實就行。”
吳霜點頭,“放心吧爹,我知道買什麼樣的。”
路上緊趕慢趕,到了鎮上宋清遠反而不著急了 ,把驢車暫時拴在了賀星樓,帶著吳霜一條街一條街的逛起來。
吳霜納悶:“今天這麼好的興致?”
宋清遠笑道:“順便再挑幾匹做衣裳的布料,不能白來一趟。”
吳霜挑好布,兩人正打算往回趕,迎面卻撞見了柳季竹跟沈大,兩人垂頭喪氣地走在街上,要不是宋清遠抱著的布差一點打到沈大,雙方說不定便擦身而過了。
沈大心情不好,又喝了點酒,好端端在大街上走著差點被撞,登時就要惱,準備揪著對方打一頓出氣,柳季竹趕緊拉住他,“大街上你發什麼瘋。”
沈大指著宋清遠道:“你認識這小白臉?”
吳霜頓時無語望天,覺得自己流年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