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幾乎是想要唉聲嘆氣了。但它不想再出糗,就堅持第三次地爬上去。那時,它終於看清了顧川的現狀。
年輕人的身體上密密麻麻都是線,數不清數量的線好像是對他進行再縫合的痕跡。蛋一開始還不瞭解,但很快明白過來,顧川可能是真真正正徹底被解開了一次。這一次的解開完全破壞了他短時間內的運動能力。縱然是永生之肉也不能對其進行瞬間的復原。
並且,眾術者解開的重點就在於身體的異變部。
那時,顧川沉著地對蛋說道:
“他們對我身上的異變部很感興趣,主要便是探求了腦殼、左手橈骨和尺骨以及腹腔,為了明白哪裡是如何完成結合的,又是否連線了‘遺傳的譜系’。”
而最重要的便是永生之肉。
天衡與天敗都看出了維繫顧川生命早已不是人體的整部,反而集中於一個特異的器官。
於是到了現在,他的腹部便出現了一個深淵。這深淵乃是一道可怕的剖口,裡面填滿了用來彌補生機的黑泥。
血水滲入泥裡,泥的顏色卻毫無變化。
蛋蛋先生比量了下剖口,剖口處於腹腔的上部,可能還包括了一根肋骨。那根肋骨可能就是……上面玻璃棺材裡那根,已經長出了芽,這芽可能是永生之肉侵蝕性的證明。
“它們為什麼要這麼做?”
蛋蛋先生剛要張口,就聽到年輕人嘴也不開地在他的腦海裡說:
“別說話,你在心裡默想就可以了。”
蛋閉嘴了。
年輕人就在心靈語說道:
“黑長老龍它是個可怕的……傢伙。在它的想法中,每一種物種都極其複雜,都是由靈編寫出來的生存機器。現在的人和過去的人不同,過去的人又和過去的過去的或者還不是人的某種東西已不再相同。每一種動物都像是漏斗,漏斗上方是過去千萬種動物的下漏……而漏斗的下方則是未來的千萬種動物的下漏。而它可能是想要造出一個新的人,一種更適用的人。”
“一種更適用的人……是什麼意思?”
蛋蛋先生惘然了,它見過許多不同的物種,理論上應該有點感悟,但它想不太起來。
少年人靜悄悄地說:
“我不知道,但他們的未完成品就在上面。”
蛋蛋先生看向了那棺材裡被線和球所規劃著的肉。它不想看了,問道:
“那我們該怎麼辦?”
寂靜的術室好像隨時都會發生可怕的事情。
少年人沉默了很久,說:
“我也不知道。”
“你都不知道嗎?”
蛋更加困惑了。
少年人說:
“因為假如只有黑長老龍的話,也許我可以活到它要把我送到懸圃的時候,在路上或者懸圃後逃。”
但是現在的問題是並不止黑長老龍一個意志。
“他又要出來了。你現在快躲到我的身後。”
蛋不懂,但聽話地躲到了年輕人的身後。
晶管的光依舊,人形石砌成的牆壁在黑暗裡,猶如遙遠人間的影子。一個搖搖晃晃的人,像夢遊一樣從一間普通人所居住的房間裡走出。
他在黑暗裡,渾然不用看東西,而全憑身體在活動,像是一個殭屍。
“他是誰?”
蛋在心裡問。
那人繞了一圈,好像是在檢查室內的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