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儀表堂堂的青年人,中等身高,但看上去很結實;雖然穿的是一身洗得褪色的舊軍服,可腳下的皮靴卻是極好的;
更為引人注目的是青年腰帶下懸掛著的華貴軍刀。
單從刀具的精美程度來看,那柄佩刀也應當作為傳家之寶被供奉在壁爐上,而不應該被兩根皮帶隨意地掛在腰帶上。
比佩刀還要令人印象深刻的,則是青年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
從那雙眼睛射出的明銳目光就像利箭,所到之處,眾人無不下意識避讓。
馬季雅·勞爾也感受到了佩刀青年審視的目光,本能令他下意識想要逃避,可他卻咬著牙,不服輸地瞪了回去。
直到最後,勞爾也沒有躲避對方的視線。
不過,或許正是這擦肩而過的短暫對視,令已經從三人身邊走過的佩刀青年又折返回來。
佩刀青年折返回來不要急,但是跟隨在佩刀青年身後的幾名“叛軍”士兵立即將馬季雅家族一行三人包圍了起來。
一眼掃過去,佩刀青年就找出了三人當中真正的領袖,他看向老馬季雅:“通行證?”
老馬季雅點了下頭,從馬鞍袋中取出一封信——橡樹鎮鎮長簽署的通行證,遞給了身旁的勞爾。
“給誰?”勞爾梗著脖子問。
佩刀青年禮貌地伸出了手。
老塔索挑起眉梢,勞爾的目光中則多了幾分嘲弄,而老馬季雅依舊是不苟言笑的表情。
然而出乎老塔索和勞爾的意料,佩刀青年接過通行證以後,並沒有假模假式地掃一眼、擺擺手就過去,而是仔細地“閱讀”起來。
“馬季雅先生?”青年詢問。
老馬季雅略一點頭。
“這兩位是?”
“我就是個餵馬的。”老塔索搶先回答,隨後示意勞爾:“這位是我們家的小少爺。”
“出行理由是……”佩刀青年微微皺眉:“訪友?”
老馬季雅又略一點頭。
佩刀青年把三人上上下下端量了一遍,慢慢把通行證折回原狀。
勞爾硬撐著反問:“還有什麼我們能幫忙?”
“不必緊張。”佩刀青年露出爽朗的笑容,他抬手一指前方哨卡:“貨運馬車才需要在這裡排隊,你們可以直接過去。”
勞爾看了看前面的哨卡,又看了看父親和老塔索,懊惱之情溢於言表:“那還等什麼?”
老塔索探詢地看向老馬季雅。
“謝謝。”老馬季雅頷首致意。
佩刀青年點頭回禮,示意自己領路。馬季雅家族一行三人或主動、或被動,跟著佩刀青年暢通無阻地向著哨卡行進。
然而,才剛走到一半,勞爾突然停下腳步,瞪大了眼睛,愣愣地看向前方。
老塔索循著勞爾的目光向前望去,也不禁瞳孔擴張。
之前距離較遠,加上被道路兩旁樹木遮擋,因此三人沒能察覺。
可是在他們此刻所處的位置,之前看不見的景象,清晰無誤地展現在他們面前:
哨卡下風處那株巨大的橡樹之上,掛滿了人類的屍體。
幾十具屍體隨風有規律地搖擺,彷彿在進行一場恐怖的群舞。
勞爾驟然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從胃裡湧了上來;老塔索雖然保持著鎮定,臉色也說不上好看;老馬季雅則轉過身體,沒有再看那株橡樹一眼。
佩刀青年將三人的神情都收入眼底。或許覺得這一幕有些太過沖擊,他主動解釋道:“那些都是被判絞刑的盜匪和罪犯,沒有時間為他們搭絞架,就直接掛在樹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