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神色匆忙的舞蓮她不禁問道:“這便走嗎?我原想著孩子落地再走。”
舞蓮露出了鄙夷的神色看著她道:“獨孤慕語,我開始懷疑你的腦子是不是隨著你的記憶丟了。孩子落地時拖家帶口的更走不了,今夜趁著禤逸傷重走,最合適不過。”
這麼說似乎更有把握,她這才在犄角旮旯裡翻出了劍,舞蓮也收拾好了孩子和她的衣物。臨了叮囑道:“出了門往東走百步,便會看到一著藍衣的趕車人,他會帶你走的。”
“去哪裡?”
“去禤逸爪牙伸不到的地方,回魏國。不日我便會去尋你,去吧!當心腳下。”舞蓮解下她的外衣給她穿上,又給她披上了披風,這才安心地讓她走出去。
趁著夜色,竹屋也被靜謐的夜色盈灌著。颼颼的風劃過,獨孤慕語緊緊地拽著披風,掩住她的身形。
這是她頭一次踏出這裡,她也才知道舞蓮為何要給她換了衣裳。嚴謹如禤逸,這外頭布了不少他的眼線,好在萬事具備。
離開竹屋後的每一步她都走得無比踏實利落,越是如此,那些人越不會懷疑上來。直到坐入了轎內,她那口緊繃的氣這才鬆了下來。
“坐穩了!”隨之響起的是急急的馬蹄聲。
獨孤慕語解開舞蓮的外衣,這才算是松泛了。穿了這許多,險些透不過氣來。
馬兒走得快,很快駛出了山頭,山腳下的萬家燈火從簾子的細縫裡照了進來。那是煙火氣息,是她這些時日最可盼著的。
“不怕了。”她的手撫著肚子低語著,嘴角也露出了一抹淺淺的笑。
她小心地掀開簾子的一角,月色如華鋪灑滿地。中天上掛著一輪圓滿又明亮的月,她這才想起,今兒是十五,可真是個好日子。
這輛車正載著她駛向自由和充滿希望的地方,連著她的心情也是無比的愉悅,隔著轎簾問趕馬的車伕:“怎麼稱呼您?”
“不敢當,在下姓趙,夫人日後喚我老趙即可。”車伕豪爽的回道。
方才天色黑,她又心急,都未能看清車伕面貌。如今聽聲音是個豪氣人,有著幾分江湖氣。“老趙,那我們要幾日能到?”
“很快,只七日即可。夫人身子重,我儘量趕得穩當些,若是顛著您只管說就是。”
“有勞了。”到底是個仔細的人,舞蓮挑的人確實放心。只是,要在這馬車裡晃盪個七日,到底難捱了。
因著她身子重,到了魏國地界後老趙便在一家客店停了腳,也好叫她歇歇。
便是到了魏國,獨孤慕語絲毫不敢放鬆警惕,用披風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只露出一雙烏溜溜的眼。
到了夜裡這個時候客店裡人也不多,只坐著三兩桌的人。
她一直低著頭,餘光瞥了一眼角落裡那一桌,坐著一個身形高大的男子。只匆匆一眼,獨孤慕語猜想定是個英俊瀟灑的公子哥。
老舊的樓梯每走一步都會發出了“咚咚”的聲響。
伴著這不大不小的聲響,魏文琰抬起頭望去,一抹黑色的身影鑽入了盡頭的屋裡。
“王爺,看什麼?”俏皮的聲音傳來,正從外頭回來閔旻邊說道,邊順著魏文琰的視線看過去,視線的盡頭只一條空蕩蕩的長廊。
魏文琰靜默地垂下眸,淺淺地抿了一口杯中的香釀。
閔旻掂了掂壺中的分量,輕飄飄的,方才還滿滿的一壺酒,如今已所剩無幾。於是她從魏文琰的手中拿過了只剩半杯的酒:“閔旻只聽說穆親王驍勇善戰,想必是冷靜自持之人,怎能日日酗酒。”
閔旻生母與太后是表姐妹,因著固城與皇城相隔甚遠,閔旻也從未來過皇城。此番太后壽誕將至,特命魏文琰親赴固城去接她來上陽城。
美其名曰特來賀壽,箇中目的雙方都心知肚明。穆親王身份尊貴,如今喪期,若是趁著這個勢頭攀上這門親事,於閔氏一族自然是大有裨益的。
她初見魏文琰,只覺此人英俊有餘。就是性子過份冷漠,這一路上從未見過他展顏。歇腳時不是在靜坐就是飲酒,頹然不已。
魏文琰也沒有著手去拿回閔旻手中的杯盞,因為他又遣店小二拿了壺過來,依舊是旁若無人的姿態自顧自酌。
都說穆親王痴情,怕還沉溺在亡妻之痛中,閔旻一時又說不得什麼。倒是一旁的雲起總算是瞧不下去低聲勸阻道:“王爺,淺酌即可,大飲傷身!”
“酒不醉人,人自醉!”魏文琰抬起一雙死寂的眼看向黑漆漆的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