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曉得,兒子曉得,但這也是兒子的一份孝心不是,自家老子在這兒挨凍,你讓兒子心裡怎麼過意得去。”
“那下面的這些兵卒們呢?”
老者伸手指向了下方正在忙碌著扛貨運貨的民夫,聲音有些發抖,
“他們可冷得,他們可餓著,他們,可累著?
他們可是大乾的邊軍,邊軍是來拿刀的,不是來當苦力的!”
“我的親爹唉,您就別犯倔了,這邊地,哪家不這麼做的?”
“是不是覺得,攤上我這個爹,讓你很委屈?”
“委屈?哪能啊,您是我親爹,我是您兒子,可談不上委屈。”
“那還是有怨氣?”
“嘖,知子莫若父,還真有點兒,您說您這些年,八品武者的境界,又是軍中老資歷,兒子年輕時本想著有您這個老爹撐著,這輩子也就不用愁了;
誰曉得,您又是向上遞摺子又是向上峰舉報的,弄得自個兒的官位是一年比一年跌。
好好的團練使都被擼到綿州城巡城校尉了,親爹啊,您可真是我親爹。
不過,剛晚上,兒子才和知府大人吃了飯,知府大人說了,您老服個軟,認個錯,身上的掛落也就能消掉一些,官復原職是不可能了,但在卸甲歸田前還能再往上挪挪,等兒子接班時,位置也能更舒服一些。”
“你來找我,就是為了這個事兒?”
“您說是就是吧。”
“求你老子,給那些狗屁文官當兒子?”
“爹,您這話還真說對了,您兒子在知府大人面前不就一直當孫子麼,按這輩分啊,您剛剛好。”
“呵呵呵…………”
老者笑了起來。
中年男子也笑了起來。
“兒啊,爹知道,是爹對不住你。”
“怎麼又說這種話了。”
“爹不是不知道為家族計為子孫計,但,不成啊!”
老者低下頭,看了一眼被自己放置在腳邊的那一根長槍。
“得,我知道您又要說什麼,您又要說,燕人可能要南下了,咱大乾邊軍可不能繼續這般渾渾噩噩下去,但說心裡話,爹,您這輩子,和燕人幹過架麼?
沒吧?
都快一百年了,那燕人連根毛都看不見,兒子知道,爹你這輩子,看著自己年紀一大把了,卻一身武藝韜略沒得以施展過,心裡不服氣,但…………”
老者忽然側過臉,看向自己的兒子,
很認真地道:
“荒漠蠻族那邊,已經沒訊息很久了。”
“這又怎麼了……”
“這說明,蠻族那邊,已經越來越難以牽制燕人了,一旦燕人沒有來自北方的壓力,他們會幹什麼?”
“爹,這些事兒,是朝堂上諸位相公和官家才需要考慮的事兒,咱們操什麼心啊?”
“官家不懂,官家他不懂咱這邊軍到底爛成了什麼樣子,相公們,大部分也不懂,就算有幾個懂的,也裝作自己不懂。
你瞧瞧,你瞧瞧,我現在是綿州城巡城校尉,但我手底下,能調動幾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