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連已經開起來的汽車都敢攔截的蘇大王,此時真正的感受到了恐懼,不是墜落橋面時的那種恐懼,而是一種揪心的疼。
疼到她都不敢呼吸。
越程琦撥出一口氣,慢慢說:“一開始,我以為腳踏車劃出來的傷可以抵消這道疤痕,結果我就沒在意,我以為養好了,我也就把這件事放過去,我……”
她躲的更深了些,“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這不是你的錯。”蘇葉強硬地板正她的頭,強迫她看著自己,“阿歡,你還記得,我要你答應我的要求嗎?”
“……你說。”
蘇葉柔了眼眸,放下了自己最想要的東西,而是捧著她的臉,用眼睛慢慢描摹著這張染滿淚痕的瘦削英氣的面龐,輕聲說:“我要求你不許再自責了,不只是這件事。”
“阿歡,你回到這裡,不是為了改變而回來的,是為了再活一次而回來的。”
“這些都不是你的問題,我要求你不許再想了,好好看當下,不許再想著怎麼改變未來。”
“可是……”越程琦看著這張分明稚嫩,卻遠比她成熟的多的面容,慢慢說:“會很疼啊。”
她說的是她的心,可也是蘇葉的腿。
蘇葉拉著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我願意的,只是一點點傷口,換一份事業。”
“越歡你記著,我願意的。我有我自己的事業,我有我自己的追求,我願意為之付出所有,乃至是我的生命,所以,我願意的。”
這是她畢其一生的追求,也是她未來在漫漫無盡的痛苦中撐著自己走出來的動力。
她說:“就像你媽媽一樣,我們都有自己熱愛的事業,我們願意為之付出所有。如果你愛她,就愛她和她的事業。”如果你愛我,就來愛這個願意為了事業付出一切的我。
我做不到。
越程琦在心底吶喊。
她做不到,她沒辦法成為理想主義者的擁躉,她心疼她們身上的傷,她心疼越雯鳳那麼認真結果就走到副處,還是臨近退休才給漲了半級,她心疼蘇葉那條總是在陰雨天痙攣的腿和一個人孤寂的背影。
她做不到坦然,但是她勉強撐起笑容,輕聲說:“好,我聽你的。”
她幹脆埋進蘇葉的懷裡,流幹淨自己最後的眼淚,撐出笑容:“那我們回家吧。”
蘇葉笑了,點點頭,“回去,再完善一下方案,回頭再和啟寧的人詳談,爭取一週內拿下。”
“好。”越程琦起身,“完了,今天我沒拿輪椅過來。”
蘇葉忽然想到什麼,臉色微紅,結巴道:“那,那就抱回去唄。”
她想起來一本書裡說,摸腰也會有特殊的感覺,她以前還摸得那麼肆無忌憚……
以至於現在說抱回去,都說的這麼心虛。
“回什麼回。”另有一道女音翻著白眼插入對話,“我們倆在這兒看了這麼久的戲,還沒坐下休息一會兒呢。”
兩個小的駭然抬頭,只見家裡的大人都抱著胳膊俯視著她倆,嘴角還帶著若有若無的冷笑。
蘇葉:……完辣,這下是真完辣。
張明芳就在這兒上班還好,但是林萬佳……
“姐,你怎麼來得這麼快啊。”
蘇葉心虛地靠在越程琦的身側,有點不敢看眼前人。
面對越歡她不心虛,但是面對林萬佳就跟小時候打架被李明月抓了一樣,她好心虛,更別說林萬佳還是挺著大肚子從家趕過來的。
她狠狠橫了張某芳一個眼刀,那本書的事兒她還沒和這家夥算賬,這次怎麼這麼不懂事兒,把林萬佳都拽過來了。
有必要嗎!
張明芳當場把眼刀回敬回去,哼笑一聲。
以為她讀不懂這裡面的彎彎繞繞嗎?想什麼呢小屁孩,她林萬佳還需要她來通風報信?也就是這小鬼還不知道真相,她前腳剛幹出來攔車的事兒,後腳林啟寧就把電話打過來了。
無非就是,問她到底要不要和這個人合作。
林萬佳一如既往不管不問,她堅持貫徹避嫌的原則,氣得林啟寧在電話那頭跳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