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還在搖頭晃腦地罵人，一抬頭，猛地一腳踩下剎車，嘴角顫抖著，尖叫——
“fk r father…… ”
“瘋了吧，這個女的跟林萬佳待久了和她一樣瘋嗎！”
在車子的正前面，執拗的少女咬著牙張開雙臂，攔著車。
她疼到發抖，額角滿是冷汗，忍不住地倒吸著涼氣，支撐著自己的小腿不自覺地痙攣，層疊的褲子下，新長出來的嫩肉上，絲絲縷縷的血色緩慢地淌著。
車上的三個人都下來看她，少女咬著牙說：“我的方案不止那些，我還有，我希望能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再闡述一下，你們再做決定。”
林啟寧放下胳膊，到底是忍不住搖了搖頭，“真是瘋了呵。”
你們這群會做生意的人，怎麼都是一群說幹就幹，說拼就拼的瘋子呵。
她又想起了那個人，按著額角，指揮另外兩個人，“你們負責吧，問林升卉意見，不用問我了。”
“那大小姐？”
那個女人。
那個哪怕人不在，名字到處都是，到處都……惹人豔羨的女人。
林啟寧哼笑一聲，“隨便吧，反正她不參與最終決定，直接問林升卉比較方便，也比較有利於你們。”
她是豔羨，林升卉可是實打實的恐懼。
母親，恐懼女兒。
呵。
蘇葉抱著一條腿，正在淌血的那條腿伸直，醫生拿著碘伏給她消毒，忍不住說：“你應該早點來的哇！你這都崩開這麼久了，傷口已經惡化了，你怎麼這麼不小心！”
越程琦就坐在一邊，低著頭。
醫生自然不會放過她，繞過去就開始數落她，“你也是！你們倆不是一起的嗎？她不來你直接綁著她來啊，每次複檢你那麼上心，這下可好，這道疤是別想跑了。”
蘇葉她啦。我不讓她辦的事兒，她怎麼敢？”
醫生給這兩個老熟人一人一個爆慄，給蘇葉包紮好，說了聲一會兒會讓張明芳過來接她倆，轉身去應對下一個人。
急診科就是整個醫院最忙的，她恨不能把張明芳那個消化外的也抓過來給她幹活。
等醫生護士都拿著盤子離開，蘇葉才敢小心翼翼地拽著越程琦的袖口，趴在膝蓋上偷偷看她，“阿歡，別生氣了。”
“……我沒生氣。”越程琦低著頭，語氣陰沉。
蘇葉噘嘴，“你胡說，你臉掉的都能養魚了。抬起頭來，讓本小姐好好看看，看看你的臉。”
她蹭過去，輕輕抱住越程琦的胳膊，小聲說：“不要生氣嘛，只是一點小小小傷，不會留疤的，就是再養兩天嘛，沒事的沒事的。”
“而且你看，我勇敢出擊一次，換來了繼續談判的機會，人家就對我有意向誒，人家最對我有意向誒。”
“阿歡~你理理我嘛，你說——沒事的沒事的，無敵幸運星蘇葉是最棒的。”
“……”
蘇葉很快意識到她好像真的惹越歡生氣了，又挪了挪，小心翼翼地抱著她，偷偷鑽到她懷裡，看她的臉——
這是她第一次意識到，越歡哭得時候，真的是特別特別安靜，安靜到讓人心疼。
她甚至都不會吸氣，胳膊架在膝蓋上，整個人埋在胳膊裡，微微壓著肩膀，只有一點點輕微的聳動，可臉上，早已滿是淚痕。
蘇葉呼吸一頓，連自己還要說什麼都忘了，直到一滴淚滴在她的手背，她下意識地抱住了越歡的脖子，輕輕地摟著她。
女孩微微垂頭，抵在她的肩上，沙啞道：“對不起，對不起……”
“阿歡，該是我說對不起的呀。”蘇葉有些無措，只好軟了聲音，“沒事的，只是一點點小傷而已，阿歡，沒事的。”
她向來是被哄的那個，此時真的需要她哄人，她反倒是不知道該怎麼辦，只好一點點，一點點地收緊懷抱。
她在試圖用自己擁抱告訴越歡，沒事的，沒事的，真的沒事的。
這次她連疼都沒有多疼，真的沒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