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檢查來看,兩名死者應該是在死亡之後,才被摘掉兩顆腎。既然這樣,死者的致命傷在哪兒?
散會之後,夏紀又回到法醫中心。
他反覆在男性屍體上尋找,鄒文在女性身體上尋找。男性屍體上的顳區有不易發現的輕微於痕,輕輕一碰,有鼓包。他又檢查了女性屍體的顳區,也同樣有輕微的痕跡和鼓包。他很快想到,兩人的致死傷很可能就是硬膜下血腫引發的腦疝。
“剃頭髮,開顱。”他對鄒文說道。
果不其然,兩人的腦膜中動脈皆損傷。
“兇手竟然拿拳頭就把兩人打死了,這也太狠了。”鄒文許是也知道了兩人的致命傷,在一旁驚訝道。
確實,透過用拳頭把人殺了的案例很少,除非這個人有一定的練武基礎,否則一般的力道不足以要了人命。夏紀對鄒文說出這個想法之後,見鄒文歪著腦袋,目不轉睛地看著屍體,像是在思考。
“我覺得還有一種可能,兇手可能只是想把屍體打暈,但卻不知道受害人已經死了。正常情況下,很少會有人知道太陽穴處遭受重擊後,會立刻死亡。但是兇手的力氣很大,這一點是肯定的。”
夏紀點點頭,沒有作過多的表情,但心裡對鄒文多了幾分讚許。
“縫上。”他將縫針線遞於鄒文手中,吩咐道。
這個發現可以縮小尋找兇手的範圍,夏紀正打算撥通喬南的電話,還未等按下的1鍵撥出去,便見父親的電話卻打了進來。
他還從未想過,某天接到父親的電話,會聽到一個噩耗。
“小紀,來雲市醫院,跟你媽道個別吧。”
他來不及和任何人打招呼,快速換上外套,便飛奔了出去。早晨還催自己快點找女朋友的母親,怎麼會卒然沒了。縱使平時自己再能控制思緒,此刻他也無法靜下心來告誡自己不要慌張。
已經下午五點,夏紀正巧遇上下班高峰期。前面那輛計程車一會開一會停,氣得夏紀蠻力拍打方向盤。
此時喬南的電話打進來。
“喂,夏紀,你怎麼不在法醫中心啊?哪兒呢你?我爸又召開會了。”
夏紀揉揉眼睛,做了一個未發出聲響的深呼吸,試圖不讓喬南察覺自己的情緒。他緩緩說道:“我在外面,你讓鄒文去。”他生怕會在言語中暴露,又說,“掛了。”
掛掉電話的那一瞬,夏紀整個身子都軟了下來。和喬南對話時,神經崩得過緊。可當身體垮下來時,心臟某一處像是也跟著漏了,全身無力。
而後他撥通喬南父親的電話,“喬隊,我的母親去世,請假一天。”他顧不上喬隊在電話那頭的驚訝,又接著說,“還有不要讓喬南知道。”
喬隊好像打算問什麼,短暫地停頓後,說道:“好。我不會告訴他的。對於你母親的事,請節哀順變。”
通話結束之後,前面的計程車也終於開始往前走。
停車場停完車,夏紀便上電梯,按下頂樓的按鈕。
就在電梯門快要合上時,一隻手乍然出現,擋住了電梯門。
電梯進來一個男人,長得並不高。身穿白色襯衫,似乎常去健身房,看起來很壯實,胸前的紐扣搖搖欲墜。男人戴著口罩,只露出一雙細長的眼睛。從進門開始,男人的眼睛便一直盯著夏紀。
夏紀原本並不在意所投來的目光,但男人遲遲不按電梯,於是他便毫不掩飾地對上男人的眼神,只是沒料到,竟對上一雙笑眼,眼角的皺褶很深。
男人按下五樓。到了五樓之後,便出去了。
有兩個地方,是人們最不願意去的地方。
一個是自己的工作場所,法醫中心;另一個,則是醫院的頂樓,停屍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