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解釋了一圈,朱副將才勉強釐清:“你們三個人是同門,自幼便熟識。但之後各有境遇,這便是久別重逢。對嗎?”
“正是。”白神醫,也就是範淞,對著朱副將笑了笑,“所以,你知道我是誰了嗎?”
“你是……白神醫?”朱副將顯然對於易容這件事情更加在意,猶豫了一下,繼續說道:“你如此好看,為何要裝成老人的樣子?”
範淞挑眉,這個二愣子還真是什麼都敢往外說:“因為老人看起來可靠些,我這神醫的名頭多半是這麼來的。”
朱副將清了清嗓子,點頭表示明白。隨後又轉向靜靜站在一旁的應旭,“應公子是貴妃娘娘的師弟?那你是如何突然出現在戰場上的?那些北齊人,又怎麼會那麼聽從於你?”
應旭此時已不同於之前的清冷表情,剛哭完鼻頭還有些紅紅的,乖巧地跪在床邊,整個人都軟糯了起來。此時被提問,他乾脆側身坐在了床邊的腳踏上,對著朱副將好脾氣地笑笑,回答道:“之前,我受傷昏迷,才會出了這樣的事情。我讓他們將陳大人送回了榕城,鄧少卿那邊也已經傳信收兵,你們可以放心了。”
應旭此話一出,所有人,連朱副將都轉向了他,眾人眼中俱是驚色。
“小子,你說什麼?”崖香最先開口,衝到床邊,又轉向陸茯苓,見她也是一臉驚訝。崖香穩了穩心神,低頭繼續問道:“你是北齊的……?”
應旭表情自然地點了點頭:“當年師父說,我的身份尷尬,待到合適的時候就會告訴你們。後來他……沒有說嗎?”
“這個老不死的……”崖香咬牙,但她口中的老不死的早已雲遊四海,不知所蹤。除卻每年交予修和堂帶回的奇巧玩意,她們倆差點都要以為他早已歸天。可崖香還是覺得難以置信:“你說的那個駕崩的仇人,還有那個故人……”
“小旭,你是為了我,才做的這一切嗎?”陸茯苓沉默許久,盯著應旭的側臉,開口問道,“奪位,南征……”
應旭偏頭看了陸茯苓一眼,低下頭。他額前的碎髮遮擋了一些光亮,恰到好處地形成了陰影,整張臉便顯出完全不同的神色來。那是陸茯苓極熟悉的表情,陰鬱而又野心勃勃。不過那個表情不過轉瞬即逝,應旭對著陸茯苓安慰地笑了笑:“師姐這滿眼的同情,是看不上我這王位?”
陸茯苓伸手摸了摸他肩上的頭髮,不再說話。
範淞倒是淡定了下來,饒有興味地盯著臉憋的通紅的朱副將,等著他又說出什麼驚人之語。
一時屋子裡靜了下來,應旭乾脆繼續解釋著來龍去脈:“你們返京後一年,我便私自下了山。但沒過多久,我就被探子發現,連著東南一起被帶回了北齊。我原以為終於能手刃了那個男人,為母親報仇,可是等我見了他,卻下不去手。他躺在金碧輝煌的長生殿裡,卻早已病入膏肓,奄奄一息。他眯著眼睛看看了我很久,卻叫著我母親的名字。後來,他哭著求我原諒他,求我不要走。”
“呵,不知道為什麼,我真的就沒走。他揹著我留了遺詔,恢復我的身份和我母親的位份。我按照儀制,自請往閔陵守喪三年。”
“我原打算,就這麼當個閒散王爺也未為不可。可是兩年多前,陳石樸找到了我。說你嫁進了宮裡,處境堪憂。他可以幫我,救你。”
“我無權無勢,但好在那個新皇帝也不甚得人心,有陳石樸的手腕,加上東南的經營,奪位並沒有那麼難。”
“只是我小看了後宮之人的執念,著了道。他們二人擔心事情生變,才會做那些事情。我醒來後聽說崖香傳信找神醫,便知定是茯苓出了事,便趕去了秦公河。”
“那我們,還打什麼仗?”朱副將的話剛說出口,範淞終於憋不住笑出了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