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回三菱鎮這邊,崖香醒來的時候已過午時,後頸的鈍傷雖不致命,但也算不輕。她不得不調息修整。喚來朱副將將陸茯苓被抓的事情交代了,囑咐他加急將此事密報給小皇帝。
崖香坐在屋內死死地盯著杯中的茶,良久,像是下定了決心,自言自語道:“三天,最多了。一定要趕上啊。”
三天很快就過了,崖香一方面壓住了陸茯苓失蹤的訊息防止騷亂,一方面變得愈加焦躁起來。第四日過午,天色陰沉了下來,不久便飄起了雪花。坐在前廳等訊息的崖香實在忍不了了,摔了杯子直衝進了大雪之中。
當夜,榕城城主府。
一行黑衣人踏著新雪潛進了關押陸茯苓的院子,領頭人看著窗欞上印出的跳動燭火,比了個手勢,便訓練有素地各自分散開,腳步一致地逼近。
隨著越來越靠近門口,領頭人最先發現不對——太靜了,除了伴著落雪的風聲,整個院中,似乎只有他們幾人刻意壓抑的呼吸聲。與身後的人對視一眼,領頭人直接踹門而入,果不其然,屋內空無一人。孤燈殘燭,想來已經離去很久了。
“追!”命令一個手下前去彙報,領頭人帶著餘部快速消失在風雪中,目標東南城門。
榕城南街外有一處廢棄的車馬驛,是早年與剎金國通商的樞紐之一,但由於秦公河下游的商路開通,此處便漸漸荒廢。陸茯苓早些時候出了城主府便一路往這裡來。她料定殺手會堵在東南城門,畢竟那是回三菱鎮最近的道路。
可惜,北齊人不知道的是,這個車馬驛雖然荒廢,卻因地理位置絕佳,成為了修和堂在榕城的大本營。那隊殺手發現人去屋空的時候,陸茯苓已經坐在此處的地下室中喝著熱湯了。
陸茯苓喝著便發起呆來,滿腦子都是剛剛給她把脈的白神醫的話,一時不知該開心還是該難過。
“公……姑娘,”曾在京城行事的夥計還一時不能習慣自家叱吒風雲的俊俏公子搖身一變成了和親貴妃這件事,表情有些扭曲,“密道準備好了,讓我們送您出城吧。”
“嗯。”陸茯苓收回思緒,對著他點了點頭,便提了裙襬跟著他往下走去。
此處密道是修和堂剛到榕城時建的,城中有幾條出入口,但城外唯一的出口設在東南方五里開外的山陰處,極是隱蔽。陸茯苓一路低著頭走著,也不知過了多久,一片雪花落在眼前方才如夢初醒,這是出來了。
早有人備好了車駕候在此處,原本還在擔心騎馬的陸茯苓舒了一口氣,向身邊的夥計點頭露出了一個微笑,便鑽進了馬車。
最近總是覺得睏倦,竟養成了一上馬車便睡過去的習慣。陸茯苓一邊想著之前偷聽的內容,一邊沉入了甜鄉。
血腥味。
陸茯苓是被刺鼻的血腥味驚醒的,馬車不知什麼時候停了下來,外面一片詭異的寂靜。陸茯苓當然不會傻到以為已經到了目的地,握緊了衣袖裡的短匕,輕輕開啟轎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