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硯敲了敲桌面,指向對面位置。
“坐。”
方崇宥因他這個動作立刻憋足了氣。
秦硯顯然不想解釋自己傲慢的舉止,比起他的動作,他看向方崇宥的目光更冷更沉,眼底的一抹厭惡彷彿化作實質,剮在方崇宥臉上。
“你和沈逾小時候住一條街上。”
“呢,就隔著兩戶人家。”
“說說你們小時候的事吧。”
方崇宥詫異地看向秦硯,他當然不會覺得對方是想了解自己的過去,那麼唯一的可能就是為了沈逾。
一般來說,如果對方這麼厭惡自己,想要驅逐自己,不應該想方設法趕自己走麼?來聽他講自己跟沈逾的過去算怎麼回事?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很在乎沈逾,連他小時候的事都想要知道呢。
方崇宥內心疑惑,但秦硯的提議確實正中自己心思,在現實方面沒法打贏他,精神上戰勝他,淩辱他也不錯。
方崇宥繪聲繪色地講述了自己和沈逾小時候的事,一起去音樂教師,互相到對方家裡玩耍,週末兩家人一起出去遊玩......一樣樣,鮮明地在他腦海活了過來。
當方崇宥一口氣講述完,捧起桌子上的茶杯潤嗓子時,他忽然怔了一怔。
對面男人臉上的表情是他從未見過的複雜,他眼中光芒閃爍著滿滿的嫉妒,臉上不悅糅雜著憎惡和殺意,那些陰暗的情緒化作實質幾乎將方崇宥吞沒。
哪怕秦硯下一秒掀桌而起,冷冰冰地向方崇宥宣告他的死刑也不奇怪,但縱使一張臉快要把他生吞活剝了,他也始終沒有打斷自己的話。
方崇宥頓時生出一股莫名的情緒,讓他無名感到惱怒,好像自己輸了一樣。
為了掩蓋這種狼狽情緒,他刻意昂起脖子沖著秦硯叫囂:
“你現在知道了吧,對於沈逾來說,音樂才是他的夢想,他媽媽的夢想就是成為一個著名音樂家,但她走得太早,還來不及實現,而沈逾正是繼承了他母親的遺願,他絕對不可以放棄音樂。”
“而留在你這樣的人身邊,他是不可能做出好音樂的。只有跟我出國,面對更加廣闊的世界,他才能隨心所欲地做出喜歡的音樂,實現他的理想。”
“夢想,理想?”秦硯冷冷一笑,語氣鄙夷。
“這種小孩子才會相信的東西,還敢誇誇其談,看來你的人生確實很順利,缺少毒打。”
方崇宥一噎,不滿地說:“人的一生就是要有夢想,一個人被摧殘打磨得越厲害,夢想就越堅實,如果那麼輕易就被打碎,那就不配被稱之為夢想。”
秦硯連理論都懶得跟他理論,直接嗤笑了一聲。
“你......”
“我不想在這裡聽你幼稚的妄想,你也別以為用沈逾的夢想就能威脅我。我只告訴你一次,從今天起,你最好離沈逾遠遠的,否則你那虛無縹緲的夢想,就由我來打碎。”
“你無恥!”方崇宥啪的一掌拍在桌子上,憤怒起身。
“這是我對你最後的警告。”
轉眼之間,秦硯又恢複了那副冷漠無情的樣子,彷彿之前那個竭力剋制的人不是他。他無視方崇宥的叫囂,快步往茶樓外頭走去,剛走到門口,他腳步一頓。
幾步開外,沈逾站在門口,目光在兩人之間來來回回。
“小魚?”方崇宥也驚訝喊出。
沈逾一步步慢慢向二人走來,他在方崇宥臉上掃了眼,轉過身,身體擋在方崇宥身前。
“你找他有什麼事?”
“護得這麼緊啊?”
秦硯唇角扯出一抹冷笑,他身上陰冷黏濕的氣息突然消散,懶散地說:
“怕我傷害你哥哥?”
“放心,我不是不講道理的人,這一次,我只是來提醒他的,不過,如果還有下次,如果他還敢說什麼令我不開心的話,我就不保證不會動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