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父皇不攔著,他就敢圍府,就敢抄家。
但是,君恩是有限的。
這一點,李巍、或者說他的母妃順妃是體會最深的。
沒有什麼恩情永不變,對女人的寵愛是如此,對兒子的偏待亦是如此。
父皇但凡會有寬闊如大海一般的父愛,就不會一日殺兩子,還把李嶸幽禁,把李嵐流放。
那在沈臨毓這裡呢?
是父皇寬厚了嗎?
不。
是沈臨毓始終沒有觸及到父皇的底線。
換句話說,沈臨毓太精明瞭,他能剛好就卡在那條線上,父皇會動怒,但不會真把他怎麼樣。
他對自己做的事情,太有數了。
抄了,也就是挨兩句罵,最多罰得不痛不癢的,所以沈臨毓很敢。
今日上午,父皇曾出宮擺駕長公主府,沈臨毓是他們這群兄弟裡最後一個面聖、與父皇說話的人。
沈臨毓必定是揣度了父皇的心意,所以才敢突然發難。
是父皇,定了他李巍的罪。
思及此處,李巍還有什麼能跟沈臨毓說的?
說了也白說。
“我要見父皇。”他直接道。
“我會傳達給聖上,”沈臨毓見他自己想明白了,又道,“這宅子景緻很好,殿下小住幾日修身養性倒也不錯,不用擔心皇子妃那兒。”
李巍倏然瞪大眼睛:“你把皇子府都圍了?”
“順手的事,”沈臨毓走到李巍邊上,抬手不輕不重地按在他的肩膀上,“昨日你動手時就該想明白,一旦失手,你沒有任何退路。這一點上,五殿下比你機靈些。”
“臨毓,”李巍的聲音從牙齒縫裡擠出來,“萬事講證據。”
“馬車夫在我手中,”沈臨毓冷笑了聲,“怎麼?殿下不信他會出賣你嗎?”
李巍自然是不信的。
沈臨毓搖了搖頭:“我說了,人在我手裡,這就夠了。”
李巍一愣,待反應過來他的意思,一張臉漲得通紅:“沈臨毓!你瘋了不成?”
“天家無親情,鎮撫司也不是順天府,”沈臨毓依舊笑著,“我以為,殿下經歷過巫蠱,是最明白這個道理的,但你讓我失望了。
現在都這麼天真,十年前,你真有本事靠巫蠱讓大哥還不了手?
要麼是背後有人指點,要麼是前頭太亂了,人人為己,如安國公、如岑太保那樣的,把巫蠱的大戲給唱圓了。
所以,殿下不如想一想,背後的那人是誰?”
李巍的呼吸滯了一拍。
許久,他梗著脖子道:“怎麼?你想讓我咬誰?”
“你們之前針對文壽伯府,你想咬五哥?”
“我只要說出任何對五哥不利的話,緹騎立刻就能轉頭順手把五皇子府也圍了,是嗎?”
“父皇到底允了你什麼?讓你這般有信心,能把我、甚至五哥都……”
沈臨毓面不改色,只是按在李巍肩膀上的右手又添了些力氣,痛得他齜牙咧嘴的。
“殿下這話還是不對,”沈臨毓道,“我若想針對五殿下,還需要你的供詞嗎?”
李巍身子一僵,而後用力掙紮。
沈臨毓順勢收回了手,看著掙脫開了的李巍捂著肩膀喘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