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時叫你念書,長大了替你張羅,你在官場上順風順水,我厚著臉說一句,真是又有功勞又有苦勞。”
“我從未虧待過你,待你好得、連你伯母都會聽信挑撥、認為你是我的親兒子的地步!”
“我問心無愧!”
“你之前很好,對得起我的培養,但你近來……”
“先是質問我關於你的出身,現在又懷疑我為了自保故意出賣你,我真是、我真是……”
“太失望了!你怎麼能讓我這麼失望!”
“我怎麼把你教成了這樣!不知感恩,不懂情義,你就這麼踐踏辜負我的一片慈愛之心?你對不住我的栽培!”
“我太失敗了,老妻不信我,侄子不信我……”
安國公翻來覆去,全是心痛萬分。
章振禮看著他這熟稔的發揮,問:“我早說過了,您用心撫養我,說到底是振賢太廢物!
今時今日,安國公府便是僥幸不倒,失了我替他前後安頓,傳到他手上也是敗家的命!
您這麼多年把我當什麼?當狗嗎?”
如此撕破臉的話出口,安國公再也做不出那以退為進的“自責”樣子:“狗都比你有良心!”
章振禮聞言,怒極反笑,再無往日鎮定模樣,氣急敗壞地捶著桌子:“以庶充嫡的是伯母,設計陷害金太師的是您,受人挑撥的是阿瑛,無頭蒼蠅般廢物的是振賢,你們一家子把安國公府的爵位都要禍害完了,卻來指責我?
您說我不是您兒子,我父母到底是怎麼死的?
去燒香、馬車摔下山崖?
那日不是誰的忌日,也不是禮佛的大日子,他們原也不是天天念經的虔誠人,為什麼會去上山燒香?”
安國公被他問得渾身發抖:“你瘋了!我看你是瘋了!這種問題都問得出來!你父親是我親弟弟,一母同胞!我能害他?”
章振禮根本不管安國公,只死死盯著安國公夫人。
安國公夫人眼神遊離,渾身透著不自在。
“是您,”章振禮看出來了,“為什麼?”
腦海裡,不由自主冒出來的是陸唸的聲音。
“管天管地也不至於管到小叔子和弟媳婦身上。”
章振禮深以為然,但此刻,幾乎算是靈光一閃,他知道答案了。
“您心虛了!”章振禮一字一字道,“您以為自己以庶充嫡,或是殺溫姨娘等其他妾室、庶子的事情被我父母發現了,所以您才一不做二不休!”
“狠!我們誰都比不上您狠!”
“我那日在廣客來就該聽出來了。”
“您說岑氏,手上兩條人命,怎麼不幹脆把陸念也弄死算了。”
“因為您就是這樣的人,您手裡有人命,一人是殺、兩人也是殺,您根本不留活口!”
安國公夫人緊咬著牙關。
章振禮指著她,沖安國公道:“這就是您的妻子!這就是您養出來的另一條狗!”
“她真出息!她咬人,根本不管您有仇沒仇,她就咬她想咬的!”
“咬死了您一母同胞的親弟弟,咬死了您其他、或許不像振賢那麼廢物的庶子,咬沒了您最有用的嫡女,咬來了今時今日、一定要您全家完蛋的鎮撫司!”
“精彩,真是精彩!”
章振禮拍了拍手,嘲諷和憤怒根本無法控制。
“我辜負了您的栽培?您想拿我當替死鬼時,我就不欠您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