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跑到案幾邊坐下,眼淚一顆一顆掉落。
“皇兄受了傷,這些日子在東宮養病,妹妹心裡掛念,一直想來看你……”
姜曜默不作聲,等她哭完了道:“何事?”
安陽公主放下手絹,坐直身子,哽咽道:“是關於衛侯的,還請皇兄幫幫妹妹。”
她先是講述了姜吟玉如何逃婚的、後又描繪衛燕當眾割下李賁舌頭的場景。
“……衛侯割下李賁的舌頭後,李賁夫人奔出,哭訴說她知曉姜吟玉藏身的場所,然而衛侯派人去那裡搜了,幾乎掘地三尺,都沒找到人。”
安陽公主說完這話,又簌簌掉下幾滴淚珠。
姜曜不動聲色抿了口茶,問:“柔貞躲在哪裡?”
“後山!”
安陽公主捏緊手絹:“李夫人說姜吟玉躲在後山,衛燕聽後,讓手下連夜運來他養在豹房裡的幾只獒犬,放到後山上,可那些獒犬都是吃過人的!他這麼做,是不想讓姜吟玉活命了嗎?”
正在給二人添茶的吳懷,心口一跳,偷偷看向太子。
若沒記錯,今早柔貞公主離開東宮,去的地方就是後山。
安陽公主面色蒼白,道:“還請皇兄救救我,姜吟玉本就是給我替嫁的,她若真在後山上死了,衛侯再想娶妻,不就輪到我了嗎!她是沒了幹淨,根本不顧身後留下來的一堆簍子!”
“父皇不管朝政,把宮廷弄得烏煙瘴氣,如今我能求的,只有哥哥你了……”
她伸出手去覆姜曜的手背,才觸及到對方肌膚,便被對方手上冰涼的溫度一激,冷得縮了回去。
姜曜神色平穩,打量著她。
安陽公主被他的盯得惴惴不安,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剛才那番話過於自私冷血。
想起皇兄一慣的為人品性,安陽公主猶豫道:“是妹妹太嬌蠻自私,說錯話了,柔貞她畢竟幫了我一個大忙……”
可就算自己表現得淡薄冷血一點怎麼了,這事放到誰身上不只顧著自己?
安陽公主捏著手絹,眼裡擠下幾滴淚珠,哭得楚楚可憐。
“先回去。”姜曜道。
安陽公主蹙緊眉梢:“可是皇兄……”
“此事我自會處理。”
聽他這麼說,安陽公主蒼白的面容上化出幾分喜色,言辭激動道:“我就知曉皇兄心裡疼愛我,斷不會對我不管不顧。”
“那皇兄可要派人上後山去尋姜吟玉?妹妹知曉皇兄手下有暗衛,若他們能上山,定能找到姜吟玉。”
安陽公主不願意離開,坐在那裡說道。
“回去。”
短短的一句話,兩個字,聲音冷淡得如化不開的雪,姜曜唇角帶著一慣的淺笑,神色如雪色逢春,卻看得安陽公主血都冷了下來。
“聽不明白嗎?”
姜曜聲音輕輕的,指尖有一搭沒一搭敲著案幾。
安陽公主面色發燙,回想必定是自己那番冷血的言論令他感覺不適,想要解釋,可看他坐在那裡,話語只化成了一句喃喃的:“明白。”
人離去後,吳懷進屋來收拾茶具。
他看見太子喚來了暗衛,下達了幾句命令。
吳懷不明所以,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心裡牽掛柔貞公主一事,想勸勸太子施以援手,可太子似乎是倦了,眼簾搭下,吳懷一時不敢打擾,只巴望著外頭的黑沉沉的天色。
盤踞在皇宮上方的烏雲遲遲沒有散去。